早晨,萊茵城每個人都噤若寒蟬的立在廳裏。
老爺子這是今年第一次出現,大家自然不敢怠慢。
他拄著拐杖,威嚴的立在廳裏,淡淡的逡巡過一周後,才沉聲問:“少爺呢?”
“老爺,少爺還睡著。”管家回答。
老爺子眉心一蹙,偏過頭去,“藍修,現在幾點了?”
“九點多了。”藍修連忙回答。
“少爺昨晚做什麼了?”老爺子看向一旁的阿信。
阿信沉吟了下,才坦誠回答:“昨晚少爺在酒窖裏呆到半夜,喝了不少酒,醉得很厲害,所以今天才起得晚。”
費老爺子握著拐杖的手,緊了緊。青色的筋,尤其明顯,銳目看住阿信,“少爺為什麼喝這麼多酒?他難道不知道今早有個很重要的會議要開?你沒有提醒他?”
阿信抿著唇,沒有吭聲。
“回我的話!”老爺子卻是威嚴的一聲低喝。
“薇薇小姐馬上要結婚了,少爺卻無能無力,所以心情不好。”阿信不得不回答。
“無能為力?”老爺子冷哼一聲,拄著拐杖往樓上走,“難道他還想為什麼不成?!臭小子,這像費切斯的繼承人嗎?為了一個女人竟然這麼頹廢!連他姐姐都比他有出息!”
老爺子直接往臥室裏走,才推開門,撲麵過來的就是漫天的酒氣。
藍修連忙揮手,讓人將窗戶推開來透氣。
老爺子一眼見到床上躺著的人,一拐杖就撲了過去,絲毫沒留情,“你這臭小子,竟然喝成這樣!”
好在隔著棉被,不至於像前兩天那樣那麼嚴重,但費南蕭已經完全醒了。
坐起身來,頭痛欲裂,見到盛怒中的父親拄著拐杖立在床邊,他的神情沒有多少波動,隻是恭敬的低喚了一聲,“父親。”
“你們都出去,我有話要和少爺談。”老爺子在一旁的藤椅上坐下,揮退身邊的人。
大家都安靜的退下去。
費南蕭這才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身上被那拐杖撲過,還有些痛。
但他哼都沒哼一聲,隻是默然的坐到父親對麵,揉了揉還在泛著痛的眉心,就聽到老爺子開口:“我和你連叔商量過了,你和恩靜丫頭的婚事提前。半個月後就舉辦!”
費南蕭揉著眉心的手,頓了頓,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隻是涼涼一笑。
“你們是和黎門的人商量好了,都要把婚禮提前?突然這麼急,父親到底在擔心什麼?”
“擔心倒是沒有,隻是想把婚事早日解決了,免得再出什麼岔子。無論如何,你和黎門的那小丫頭,不準再有任何瓜葛!”說到最後那句話時,老爺子的語氣裏透著堅決。
費南蕭側了側目,看向老爺子,沉吟了一會,才狀似漫不經心的開口:“父親突然做出這種決定,是因為那枚‘夕陽之心’?有什麼故事嗎?”
被兒子看穿,老爺子微微怔了怔。
神情間,一抹複雜源源不斷的往上湧。
“父親?”見他久久沒有說話,費南蕭低低的喚了一聲。
老爺子拄著拐杖起身,單手背在背上,用背脊對著他,“確實就是你想的那樣,我之所以讓你這麼快結婚,隻是不想你去和花澤宇爭搶那丫頭。”
費南蕭略微皺了皺眉,“為什麼不可以?隻要不影響到費切斯,我”
“他是你弟弟!”老爺子的五個字,將他的話陡然切斷。
費南蕭整個人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震在那,好一會,才嗤笑起來,“真是荒唐!我母親隻生了我和姐姐,哪裏來的弟弟?”
“他就是你弟弟!”老爺子轉過身來,銳目盯著他,“縱使他母親改換了姓名,也隱瞞了他真正的年齡,但我絕對不會看錯。他就是你弟弟!”
那次去黎門求見,果然不出薇薇那丫頭所料,他被拒絕在門外。
但,那次隻在門外,卻也見到了玫瑰園裏那抹身影。
雖然時過20多年,雖然隻是那短暫的一瞥,但他還是看出來了
不會錯!絕對不會看錯的,屬於他的女人!
遲早有一天
他會讓她重新回到他的身邊!
“我弟弟”費南蕭扯扯唇,想到那個摟著薇薇離去的男子。
怎麼也無法將他和自己的父親掛上鉤。
“我不希望你們兄弟倆為了一個女人互相撕殺。再說”老爺子頓了頓,語氣黯然下來,添了許多許多的愧疚,“再說,我欠了他們母子太多”
“所以,為了他婚禮的順利,決定幫他排除萬難——哪怕,是我做出犧牲?”費南蕭接過他的話,語氣涼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