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20章 第二十章劫數(1 / 2)

陸安衍順著薑修竹的視線看出去,看到榮銘在窗外隱隱綽綽的身影,知是榮銘擔心他受薑修竹責難,卻又怕薑修竹多心,緩緩開口道:“薑大人,應是陸某針灸的時間到了。所以榮銘才過來。”

薑修竹頷首表示理解,隻是沉默地收拾了棋局,然後腳步緩慢地離開。

“陸將軍,夜露深重,晚間還是早點休息的好。”薑修竹丟下這麼一句意味不明的話語,便離開房間。

他昨夜知道榮銘被江醒拉去研究藥方,心中對獨自養傷的陸安衍有些不放心,故而打算前來看看,卻沒想到撞見了自家小妹夜會陸安衍,兩人間的默契和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讓他一驚。

等他回神時,卻是不好再出來,怕阿媛尷尬,他隻好躲在竹林處。

今日他過來本想和陸安衍談談,或者說是希望陸安衍離阿媛遠一點,他不想再失去這唯一的親人了。

可人到這兒了,卻是不忍開口,畢竟陸安衍現下還是個病患。心中重重歎了一口氣,罷了,待他康健後再說吧。

陸安衍聞言一怔,瞬間失神。他有些悵然地望著光影斑駁桌麵,昨夜他就知道薑修竹在竹林裏,他以為昨夜阿媛走了之後,他便會出來,卻未曾想昨夜阿媛離開後,薑修竹也默默離開了。

今日看到薑修竹前來,他想著果然還是來了,但薑修竹卻並未說上一句重話,陸安衍看著薑修竹離開的背影,行走間與常人不同,走的緩慢,可還是能看出左腳些微的瘸跛,他心中難安,再念及阿媛的笑顏,此刻隻覺得難以麵對。

他的心口似乎堵著一口鬱氣,從四肢百骸擴散開來,臉上猛地煞白如雪,低頭一咳,一口腥甜不妨就嘔了出來,濺在桌上。

榮銘匆匆入房,一手扶著陸安衍,一手將金針紮下。

“平心靜氣。”榮銘的話很簡短,和陸安衍相處這麼多年來,他很了解安衍的想法。

“榮銘,打擾薑大人太久不好,我們……”

“下午謝煜會過來,知會一聲再走。”榮銘低沉地說。

看到陸安衍的肩,似乎抖了抖,他接著道:“待在這本就是讓你靜心休養,既然靜不下心,那就沒必要待在這裏給薑大人添麻煩。”

陸安衍閉了閉眼,嘴角勾出一絲略淡苦澀的微笑。

等到傍晚的時候,沒等來謝煜,反倒是等到了大雨。陸安衍立在窗前,注視著空中密集銀亮的雨絲。

“走吧,回頭讓李越去給謝煜送個口信就好。”

“要和薑家妹子說一聲麼?”

從天邊滾動而來的炸雷掩住陸安衍胸膛中猶如擂鼓的心跳,連綿的雨霧也替他遮掩住眼中那一瞬間湧上的晶亮。

“不必了。”陸安衍垂下眼眸,將榮銘提出建議的那一刻的悸動壓下。

“小滿已經備好馬車在府外候著了,薑大人下午有事外出現在還未回,我去和師兄辭別一下。”榮銘猶豫片刻,交代了下,沉默地走了出去。

陸安衍默然地看了看這四周,看著那片竹影,隻覺得心口鈍鈍的痛,低低咳了幾聲,便打起精神走了出去。

大雨中,一輛馬車緩緩消失在滾滾雷鳴中。

“姑娘,陸將軍已經離府了。”青黛福了福身,將手中的食盒放到了桌上。

食盒裏放著蠱燉了三個時辰的藥膳,潤肺補血。

薑德音原本笑意盈盈的臉龐,在這一刻似乎黯淡了不少。看著桌上的食盒出了好一會兒神,掀開盒蓋,食盒內是小巧瓷白的湯蠱。

她伸手拿了出來,白色的湯蠱上還有點燙,打開杯蓋,濃鬱的香味散發出來。

“都怪我磨磨蹭蹭。”薑德音低低地呢喃著。

“阿修,他回去了。”江醒皺著眉頭,和剛剛回府的薑修竹碰了麵。

薑修竹腳下一頓,本要去書房的腳步轉了方向,往東廂走去。

“什麼時候?”

“傍晚就走了。讓我給你帶一句謝謝。”

薑修竹停了下來,神色莫名地看了看江醒,漠然喟歎:“倒沒想到是個心思剔透的。”

早上交談時,他沒有吐露的話語,欲言又止的心思,陸安衍倒是摸了個透。再想想昨晚見到的那一幕,陸安衍確實是個穩妥的人,可惜了……

黑夜籠罩著整個上京,原本傾盆而下的大雨轉眼便成了小雨,淅淅瀝瀝的。

皇城腳下,朱紅的宮牆旁,緩緩地行走著一個人,撐著一把傘,一襲青衣掩不住清雋的氣質,遠遠的,後方跟著親隨,遠處宮門的禁軍看見雨幕中的人影,卻沒人上前詢問。

這出眾的樣貌,他們自然認得,來人正是陸尚書。今兒太後請陸尚書進宮,沒想到留到了這麼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