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執銳這個時候也想不明白這些。
他隻覺得煩,想到幸熾就煩,但腦子裏卻偏偏全是幸熾。他想不明白,怎麼會有人一個笑容,一個眼神就能讓人記住,記得這麼深,再多的酒灌進喉嚨裏,也根本抹不掉。
就好像有個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在他心頭紮了根。現在那個人轉身要走,探入他心髒的根莖就扯著他心口的血肉,往外拽著地疼。
陸執銳猛地灌下了一口酒。
他就不信,幸熾真的敢跑。
那樣持續又難耐的疼痛讓陸執銳有點忍不住。他喝著酒,開始在心裏麻痹自己。
他心想,如果幸熾隻是因為今天的這點事跟他瞎鬧脾氣,讓他知道了,那他之後一定要好好地教訓他一下,讓他知道恃寵而驕是什麼樣的後果。
看他以後還敢不敢這樣亂鬧。
記
——
第二天一早,陸執銳還是準時趕到了公司。看著陸總眼底的烏青,季嵐不敢多問,將昨天晚上輿情處理的情況給陸執銳彙報了一遍。
陸執銳坐在辦公桌前,單手撐著額角,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在聽。彙報完工作上的事,季嵐又拿出了一個文件袋,放在了陸執銳的辦公桌上。
“陸總,這是今天早上嶽女士送到公司來的,讓我轉交給您。”季嵐說。
剛才還興致缺缺,坐在那兒眉頭緊鎖,像是因為宿醉而沒什麼精神的陸總聽到這句話,按在額角的手猛地放了下來。
“什麼東西?”他看向季嵐的目光有些灼熱。
“我沒有打開。”季嵐說。
陸執銳嗯了一聲,打開了那個文件袋。
幾張銀行卡和一張快遞的運單從裏麵掉了出來。
陸執銳向來大方,那幾張銀行卡是他個人賬戶的副卡,拿給幸熾用的。而那張運單上則是嶽纓的筆記,說陸先生的那些東西已經寄去了陸先生家。
還有一張陌生的銀行卡,上頭貼著張便利貼,也是嶽纓寫的。
她說,幸熾這些年很感謝陸總的照顧和幫助,不成敬意,請陸總笑納。
季嵐眼看著陸執銳的表情陰沉了下去。
他的手劃過了桌上的那幾張薄薄的卡片,手背的青筋已經爆了起來。雖然陸執銳的動作很小,但季嵐卻從他手上細微的顫抖中看出,他在忍耐什麼。
陸執銳的確在忍。
他現在腦子裏已經亂成了一片,像是被人放了一把火,將他的思維燒得亂七八糟。
他在忍著將桌上的東西全都推到地上的衝動。
他的手劃過那幾張銀行卡,最後拿起了幸熾給他的那張。
居然還有人給他陸執銳錢的時候。
這就算還清了,是吧?
陸執銳的手緩緩收緊,把那張卡緊緊地攥進了手心裏。
卡的邊緣並不鋒利,但是在那樣大的力道下,還是在他的手心裏壓出了清晰的紅痕。
他想還清,可以,他陸執銳也不是死纏爛打,非要上趕著養個白眼狼在身邊的人。
片刻之後,陸執銳開了口。
“以後所有跟幸熾相關的工作,全部都取消掉。”他說。“還有送去他公司的資源,也全都停掉。”
季嵐一愣。
“沒聽清我說的話麼?”陸執銳半天沒等到回應,抬頭問她。
季嵐連忙說:“聽清了。可是幸先生……”
“以後也別再我麵前提到他。”陸執銳麵無表情。
季嵐頓了頓,低聲說:“好的,陸總。”
就在這時,陸執銳的手機響了起來。
陸執銳接起電話,銀行卡從他手中落在了桌上。季嵐一抬眼,就看見了陸執銳五指上被壓出的紅痕,看上去有點嚇人,像是真的要被銀行卡割破血肉似的。
陸執銳&30340記;電話那頭是於逐航的聲音。
“執銳,我到海城了。晚上有個局,來玩?”於逐航問。
一般這樣的活動陸執銳都是不去的,但於逐航鍥而不舍,每次都要問問他。
“嗯,位置發我。”
卻沒想到電話這頭的陸執銳答應了。
反而輪到於逐航愣住了。
“行啊執銳。”他說。“那你這邊的那位小明星怎麼樣了?帶來讓兄弟瞧瞧唄。”
陸執銳這邊短暫地沉默了一下。
“怎麼了?”於逐航問。
陸執銳的嘴唇都抿緊了。
“分了。”
片刻之後,他憋出了兩個字。
他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但是說出口的語氣,卻輕描淡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