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不能複生,還請娘娘節哀。”
薑凝腦袋有些遲鈍,聞言還有些沒反應過來,而後像是想起了什麼,她傾身去瞧那屍身,果真瞧見了柳絮腕間青紫的傷口。
柳絮天性純善豁達,卻在成婚前選擇了這條路,她當時該是何等的絕望。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她……
薑凝還在發怔間,便聽有聲音自門外傳來,“好一副主仆情深的戲碼,隻是如今殿下不在,妹妹這幅樣子又是做給誰看呢?”
薑凝抬起頭尋聲望去,正巧瞧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趙良娣破門而入,薑凝眼底迸出一絲恨意,她當真想上前替柳絮報仇,卻奈何自己身子太虛,沒半分力氣,“是你。”
趙良娣拿著手帕掩唇輕笑,“妹妹這便是冤枉姐姐了,是她自己想不開,才會尋了短見。”
“你誘柳絮出了東宮,趁機找人對她施暴,柳絮失了清白,不願這般出嫁,才會選擇自戕。”
薑凝的眼神恍若洞悉一切,趙良娣睨了她一眼,索性也不再遮掩,順勢在一旁的軟塌上坐了下,居高臨下道:“妹妹既如此想,姐姐也沒有法子。”
一旁的柳煙見趙良娣如此猖狂,喉間哽著一股氣,“良娣這般做就不怕殿下怪罪嗎?”
趙良娣眼神極盡輕佻,“怪罪?你們娘娘自小產後,殿下可曾踏進過你們娘娘的屋裏半步,如今秦家小姐回了長安城,殿下陪未來的太子妃還來不及,又如何會顧得上你們主子?!”
“不過是仗著一張臉得寵而已,舊日裏我還不覺,可如今見過秦家姑娘後,才發覺妹妹這張臉,當真是像極了秦大姑娘。不過可惜,贗品就是贗品,隻要真的一出現,贗品就會再也無人在意,變得分文不值。”
“姐姐當真替妹妹覺得可惜,靠著別人得來的恩寵滋味如何?”
見薑凝靜默不語,趙良娣尤不解氣的拿出了一把短匕首,俯身在她的麵前比劃著,聲音間帶著幾絲快意,“妹妹這副樣子,瞧著當真是我見猶憐,姐姐不如幫妹妹一把,若是這張臉花了,看看殿下還會不會再多看妹妹一眼……”
柳煙見趙良娣如此狂妄,大著膽子上前就抓住了趙良娣的胳膊,將薑凝護在身後,“娘娘要出氣就劃奴婢的臉,殿下如今雖冷落了主子,可保不住哪日便想起了主子,屆時若是殿下見主子的臉被劃傷,因此傷了娘娘與殿下的情分便更是得不償失了……”
趙良娣捏著柳煙的下巴,笑得陰森,一字一句道:“好一個忠心護主的奴才,我就成全你這份忠心,你們一個都別想逃!”
見趙良娣為難柳煙,薑凝正欲上前製止,可奈何她卻被人鉗了住,如何都動彈不得。
那匕首離柳煙越來越近,眼見刀尖就要刺上柳煙的麵頰,薑凝猛然從夢中驚了醒。
她額上浮著些微薄汗,瞧著眼前的黑夜驚魂未定,忽聽房門被人推了開,柳絮行至榻邊坐了下,安撫道:“姑娘,可是做噩夢了?”
薑凝瞧著她,隻一眼便有些繃不住了,她抱著柳絮,眸間頃刻間便湧出一層迷蒙水霧,身子還有些微微發顫。
柳絮靜靜的陪在她身邊,柔聲勸道:“姑娘莫怕,都是假的,都過去了。”
手掌下的觸感溫熱真實,將薑凝懸著的那顆心漸漸拉回了現實,她衣袖下的手攥的一緊,一雙杏眸愈發沉靜清醒。
憑什麼壞事做盡的人最後卻可以安然無恙?!
憑什麼無辜的人卻無端被人迫害甚至最後丟了性命名聲狼藉?!
人心應存善,可在生存都成了問題時,善良又有何用……
柳絮又勸慰了薑凝幾句,見薑凝安穩睡了下,這才出了門。約莫過了個把時辰,薑凝腦袋還在半夢半醒間,天色已然大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