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個日夜的雪在翌日一早終於停歇了,薑凝到倚梅樓時,靜和公主早已經到了。
倚梅樓素來以梅花聞名,園內種著一大片的綠萼梅、灑金梅以及紅梅等等,在閣樓上,更是能俯瞰整個梅園全景。如今在一層白雪的映襯下,在配上那恰到好處的古色古香,簡直是別有一番韻味。
屋外有些寒涼,屋內卻是溫暖如春,兩人進了一間廂房,靜和公主瞧了瞧江凝,一邊捧著熱茶,一邊壓低了聲音說道:“阿凝姐姐,你怕是不知道,前日裏宮宴上,靜寧侯府上千金見哥哥獨坐,竟妄圖想要攀附,借著探討棋譜靠近哥哥,可你猜哥哥怎麼著?”
薑凝目光回望了過去。
靜和公主邊說邊笑,“哥哥甚至連瞧都未瞧她一眼,簡直是一點麵子都沒給!哥哥素來喜愛下棋,聽聞靜寧侯千金可是下了很大的力氣才尋到了那本棋譜,當日更是打扮的甚是花枝招展,可這一切竟硬生生都打了水漂……”
“她雖生的樣貌出眾,可哥哥又哪裏是她能招惹的!”
薑凝麵上露出一抹笑意,卻未置可否。蕭鈺的確是癡情的,可心裏都已經住進了一個人,又如何能再容得下其他人……
皮相這個東西總是引人追逐,隻是再美的皮囊,又有什麼用呢?
兩人還在說話間,便聽簾外忽的傳來了“啪”的一聲,像是什麼東西被打碎了,緊接著便是一道尖尖的嗓音響起,“這可是你自己打翻的,怨不得我。”
另一道聲音就顯得有些勢弱了,“本店早有規矩沒有事先預訂便不能進包廂,如今包廂已經坐滿了人,在正堂也是一樣的,姑娘又何必再為難……”
“做生意重在盈利,我們小姐也並非不是通情達理之人,小姐願出三倍的價格,若是有人比我們小姐高,我們自會讓出包廂。”
屋內的兩人聽的真真切切,見簾外的兩人如何都不肯想讓,僵持不下,靜和公主當下便命侍女憐香去看了個究竟。
這不看還好,一看才知竟是平西大將軍的幼女秦蓁,靜和公主雖和秦蓁相識,關係卻算不得親近,隻是如今人都在門口了,礙於麵子,靜和公主也隻得命憐香請秦蓁進了門。
薑凝見此唇邊不由勾出了一抹笑,慢騰騰的飲了一口杯中的熱茶。地方那麼多,他們所在的包廂又位置靠裏,緣何就偏偏在她們的門口爭執,此番擺明了秦蓁是故意為之。
秦蓁與趙良娣交好,如今趙良娣又失了勢,說不定秦蓁此番還是想要來找她出氣的。
竹簾被掀了起,薑凝漫不經心的望了去,瞧見秦蓁,一雙眼眸平靜又帶著幾分輕笑。
薑凝麵上毫無波瀾,可秦蓁就顯得有些截然相反了。
那一雙眼睛就像是長在了薑凝的身上一般,如何都挪不開。
上次在法華寺她並未瞧見薑凝的麵容,而方才在倚梅樓門口,她也隻是匆匆瞥了見了薑凝的身影,並未看到麵容,如今猛的看到那張臉,她仿佛還以為看到了姐姐。
隻仔細一看,薑凝和姐姐卻又是不像的,薑凝的臉型略微圓潤,而眼尾那一點淚痣更是為其添了幾分嫵媚,姐姐則不同,姐姐一向是溫婉的,溫柔如水,就連樣貌中都透著嫻雅。
“來都來了,既然如此,便過來坐吧!”
直至聽到靜和公主的話,秦蓁才回過了神,朝那張方桌走了去,麵上又恢複了幾分往日慣常的傲慢。
嗬。
若是她知曉,她之所以能得到太子哥哥的恩寵,皆是因為和姐姐長的相像,她該是何樣的表情,她著實有些期待!
若是太子哥哥真心喜歡她,又如何會連位份都不肯給?!
不過是憑著一張和姐姐相像的臉,竟敢去堂堂的良娣爭寵,更是害得趙姐姐失勢,手段當真了得!
秦蓁本想出言嘲諷,可又想起了姐姐的話,到底是收斂了幾分,開始出言道:“不知這位姑娘是……”
她的身份尷尬,如今明明知道卻還明知故問,擺明了是想讓薑凝難看,靜和公主旁在旁道:“自是我的一位故友。”
秦蓁見靜和公主不願多言當下便也不再問,反道:“今日倒是我的不是了,多有叨擾,秦蓁先幹為敬!”說罷,便已吩咐身邊侍女斟了盅酒,而後便頗為痛快的一飲而盡了。
不多時,飯菜便已上了桌,薑凝和靜和公主倒是一時無言,反觀秦蓁則有些熱絡,“方才在路上時,我倒是聽說一個有意思的事,聽聞有個妾室懷著身孕就因為得罪了主母,竟活脫脫被家裏的老夫人給打了死,若是那妾室當時本分一些,規矩一下,也不會落得一屍講命下場,說白還不都是咎由自取,姑娘以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