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替我分辨幾句唄。”
還沒等他發話,梁洛河一把將齊粵拎開,道:“別整這些沒用的,今晚上一定把你送回去,你爸媽那兒我可沒法交代。”
齊粵輕聲嘟囔了一句:“誰要你交代了。”
親昵地拉住譚柘的手,“我同柘柘一道兒,你別管。”
梁洛河拿她沒辦法,道:“你少拿人家當擋箭牌。”
卻真的見她拉著譚柘往外頭走,問道:“去哪兒?”
齊粵頭也不回道:“洗手間你也跟著啊?”
齊粵一進洗手間,不急著朝裏走,卻從口袋裏摸出一支口紅,黑殼金邊,在鏡子前慢騰騰塗抹起來。譚柘靠在水池邊等,見她搖頭晃腦臭美了幾回,忽然湊近前來,道:“你倆怎麼認識的啊?”
她略一怔愣,領悟過來,道:“不是你們想的那種關係,別誤會了。”
“哦~”
齊粵拉長了尾調,一副並不是很關心的模樣,略微整了整頭發,道:“我從沒見過他帶你這樣兒的人來。”
譚柘好笑道:“我哪樣的人?”
齊粵思考了片刻,一本正經道:“你這樣看起來念過很多書的人。”
她的表達能力使譚柘發笑,略一撇嘴,忍住了,卻沒逃過齊粵的眼睛,道:“想笑就笑吧,我沒那窮講究,也懶得遮掩什麼。”
譚柘道:“我沒笑你話粗,隻是覺得,能把話說的這麼坦率,倒很少見。”
齊粵沒料到她這樣說,麵孔略微泛紅,露出些不自在來:“你還是頭個這麼說我的。”最後將側邊的頭發撥正,道:“出去吧。”
兩人回去時,房間裏又湧進了些人,齊粵看見,高高興興地跑上去念道:“陸銘哥哥!”從人群裏扒拉進去,坐在旁邊道:“你來我最開心。”
譚柘透過電視屏幕亮白的光線打量這個被稱為陸銘的男子,看起來極為年輕。生著一張當紅奶油小生般的麵孔,俊美而輕浮。
她覺得很無趣,對這裏的一切。有一種強烈的無法融入,卻又無法逃離的逼仄感。酒杯碰撞出聲響,香煙洋溢於空中,燈光浮沉不定,晦暗不明,極不真切,卻能清晰的感受到時光流逝。她抓起包,往外頭走去。
梁洛河從身後追來,拉著她的手臂,道:“我送你回去。”
她問道:“為什麼帶我來?”
他牽著她往外走。
譚柘又問了一遍:“為什麼帶我來?”
他在門口放開了手。
冬日的寒風拂過麵頰,將她發絲吹亂,略顯狼狽。
梁洛河的語氣出奇的冰冷:“為什麼?你打什麼主意,真當我不知道麼。是覺得這幾個不夠好,做不上你的跳板?譚柘,做人別太貪心。”
譚柘愕然。
有些停頓著道:“我說吃飯,隻是……想還了你這個人情。”
梁洛河笑裏有幾絲嘲諷,不知是對她還是對自己,喃喃道:“我真是鬼迷了心竅,才會給你打那通電話。”
走至車邊,打開後座門,取出一件包裝過的衣物,扔進譚柘懷裏。
譚柘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頭發,一股腦兒撥至耳後,道:“進去吧,你喝酒了,別送我了。”將挎包滑落的繩帶重新挽上肩膀,又補了句:“你要是不想見我,就別聯係了。”
梁洛河徑自進了車,方向盤一打,揚長而去。徒留幾分煙塵灑落,顯得萬分寂寞。
譚柘徒步往外走去,一直沒尋見可以打車的地方。於是繼續向前,走過華燈初上、燈紅酒綠,越發顯得她形單影隻。昏黃燈光打下灰黑色的身影,鼻子略微有些發酸,委屈在冷風中發酵,滴落成頰畔有溫度的水珠。她用力抹去,決意不再去想。
回到宿舍,已近十一點。公共浴室早關了門,宿管阿姨正替大門下鑰,再差幾秒,險些錯過門禁。她有些昏沉,脫了衣服直接躺倒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昏睡。
……
“柘柘,柘柘?”
幾聲呼喚驅散了惺忪睡意,睜開朦朧的睡眼,李夢的臉赫然浮現在眼前。
她開口叫了一聲“夢夢”,想問她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卻意外發現自己的嗓音沙啞的可怕。
李夢臉上寫滿了擔憂,道:“柘柘你沒事吧?”
她搖了搖頭,竭力想表示無礙,可感官上清晰的傳來一陣暈眩,使她不得不麵對糟糕的現狀。
“這都快下午了,你是不是病了?”李夢看著她泛紅的麵頰,伸手觸了觸兩人的前額:“呀,你好燙啊。”
譚柘隻覺渾身酸軟,腦袋兩側腫脹之極。她輕聲道:“再讓我休息一會兒,別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