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輛在公路上行駛了許久,直拐進一處幽深的庭院裏,分明是古樸雅致的裝飾,裏頭卻別有洞天,他將車開至門前,沒請人幫忙,自己極富耐心的一點一點倒進停車位。
不急著下車,從煙盒裏摸出一隻煙來,正要點燃時,側頭看了眼譚柘,問道:“不介意吧?”
譚柘點了點頭,道:“介意。”
於是,他又收回手裏的銀色打火機,把煙夾在手指間,道:“幾個兄弟在,一起玩玩,你別太在意。”怕她不自在,又補了句道:“一塊兒長大的。”
譚柘輕輕“嗯”了一聲。
下了車,那支煙被重新點燃,他靠在車邊深吸了幾口,掐滅在地上。
醉生夢死,紙醉金迷,銷金窟不外如是。
梁洛河似是很熟悉這裏的模樣,在彎彎繞繞的廊道之中,帶著她走向一處房間。
她跟在身後,忽然叫住了他。
“你還沒告訴過我,你的名字。”
他有些意外,挑了挑眉,道:“梁洛河。”
不知為何,不用解釋究竟是哪幾個字,她下意識的將這三個字刻在了腦海裏,想來也是巧合。
洛河,落何,聽起來似是注定漂泊無定的名字。
他甫一推開門,立時就有人迎上來招呼。
“洛河哥,來啦!”
是個嬌俏的女孩,梁洛河看見了她,眉頭皺了一皺,問道:“誰帶你過來的?”
“幹嘛?你都多久沒見過我了,怎麼一見麵就這態度啊?”
梁洛河拎起她,推到一邊譚柘懷裏,道:“你替我看著她點,這小姑娘沒個分寸。”
說著,又往裏麵更近了一步。
包廂裏燈光並不明亮,譚柘依稀間看見沙發上坐著另外幾個男子,正同他寒暄。
懷裏的姑娘抬起頭來看她,一雙圓圓的大眼睛咕嚕咕嚕地眨著,十分靈動。她甜甜一笑,問道:“你是洛河哥新女朋友吧?”
譚柘還來不及解釋,已經被扣了一頂大大的帽子。
她想起那晚西餐廳包廂裏活色生香的嬌柔嗓音,想來自己也太清湯寡水。
她還是解釋了一聲:“我不是。”
“齊粵,你的歌。”遠處有男子聲音呼喊,眼前的姑娘隨之轉身。譚柘一時不知是進是退,竟還是跟在了齊粵身後,往邊緣尋了個位置坐。
她環視四周,包廂很大,女客卻很少。除了她和齊粵,角落裏隱隱約約坐著兩個女生。梁洛河在後邊看人打台球,覺察到她的目光,他放下酒杯,朝這裏走來。
問道:“怎麼一個人在這裏坐著?”
譚柘輕聲道:“不然呢?”
他笑了:“你想玩什麼就去,看齊粵,嘴張的快把麥克風吃下去了。”
她搖了搖頭,道:“我沒什麼想玩的,坐著看看就好。”
於是,他順勢拉起她,道:“打桌球去。”
譚柘一路被牽著走,推到了桌球台前,連連推脫道:“我不會打。”
梁洛河半信半疑,道:“真不會打?”
譚柘頭點得很認真。
梁洛河取過一旁的球杆,撐在食指上,穩穩的將球擊出,精準而利落,紅球落袋,一旁有人喝彩,譚柘不明所以,隻覺得姿勢很不錯。
他們打球有籌碼,不過顯然是隨意而設,圖個樂子,那錢厚厚地碼成一疊兒,卻沒見有人多瞥一眼。
大概是一局結束了,他放下球杆,走到譚柘身邊,接過杯子。眾人這才注意到譚柘,紛紛問道:“洛河,這是?”
他介紹的很簡單,惜字如金般拋出“譚柘”二字。
包廂裏有許多人,一晚上他隻對譚柘介紹了一位:“程思騖,我從小玩到大的朋友。”
出於此故,第一回她就將程思騖記得特別深刻。那是個看起來特別沉穩的男子。
齊粵由遠處跑來,委屈巴巴道:“有沒有東西吃啊,我都沒吃晚飯。”
梁洛河每見她一回,眉頭都要緊皺幾分:“誰帶你偷跑出來的?”
齊粵自然不肯輕易招認,隻可惜能懷疑的不過程思騖一人。不等審問,他自己招道:“偶爾讓她出來鬆鬆,學校多緊你又不是不知道。”
梁洛河輕哼一聲,道:“她這吊車尾的成績,是我都沒臉跑出來。”
齊粵一臉不滿,嘴巴撅得高高的,“哼”了一聲,繼而道:“你自己還不是拐了一個出來?”
梁洛河斜覷她一眼道:“人家又不是高中生,和你一樣嗎?”
齊粵歪頭打量了一眼:“是嗎?我還以為和我差不多呢。”
譚柘今天沒化妝,除了個子高些,確實仍顯稚嫩。
齊粵上前挽住她的胳膊,討好道:“柘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