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蠟燭,小白蛇明白蘇穀雨的意思。今日是除夕夜,有拜神拜祖宗的習慣。
蘇穀雨雙掌合起,小聲地念念叨叨。
小白蛇認真聽了聽,大概意思是希望各路神仙保佑父親,希望能找到母親,保佑來年事事順利。還有請已經過世的列祖列宗們放心,蘇穀雨一定會救出父親芸芸。
蘇穀雨勤勤懇懇地跪地拜了三下。
起來時,看到已經到了地上,並鞠躬的小白蛇。
“吃飯吧。”小白蛇麵色有些尷尬。
他才是楚家真正的後代,蘇穀雨卻頂替了他的身份,並替他承擔了該承擔的責任。心中生出一陣愧疚感。
他知道謊言總有一天會被戳破,血脈之間的感應無法騙人。
蘇穀雨越好,他便越害怕那一天的到來。
食不言寢不語,一人一蛇安安靜靜吃完年夜飯。
蘇穀雨把餐具洗淨,就該打坐調息。
蘇穀雨的身體有極強的靈力,但他不會使用靈力。小白蛇也不知道他曾經練習何種心法,蘇穀雨隻能通過不停的打坐,慢慢感受身體,寄托於多年來的修煉習慣讓蘇穀雨找出經脈運行的軌跡。
很傻,可這是沒辦法中的辦法。
世上心法何止千萬,尤其是能夠修煉到蘇穀雨這個修為的心法,隻怕是不傳的珍寶。
若往日,小白蛇也會在蘇穀雨身邊休息。
但此時的小白蛇滿腦子都是曾經與父親的回憶,無心運功,道:“我們上去乘涼吧。”
他父親最喜歡躺草地上,才會蓋了這麼一個地下房子。地上的草都是精心挑選過的品種,最適合蛇身的父親躺。
“好啊。”蘇穀雨點頭。
小白蛇難得跟他提要求,蘇穀雨沒有拒絕的理由。
今夜的水曦村,到處亮著燈火,各家各戶還在吃年夜飯,沉浸在各自的幸福之中。
蘇穀雨在草地上鋪了一塊布,躺到草地上。草地鬆軟,確實舒服。
天空暗沉沉的,隻有零星的幾粒星星。
小白蛇靠在蘇穀雨的脖頸邊,同樣看著天空。並不是很好看,和他父親說的漫天星河差距甚遠。可靠著溫熱的蘇穀雨,享受著涼涼的夜風,竟也有些享受。
“你說,村裏的其他人都在做些什麼呢?”小白蛇放鬆下來後,問。
“大概享受一家團聚的快樂吧。”蘇穀雨道。
“村長不在家啊。”豹豔兒轉頭看向身旁的水沐言。
水沐言想起那黑漆漆的一桌子飯菜,就想哭。
他修為高,吃了不好的東西也就拉個肚子,但他的味覺並沒有消失。豹豔兒總喜歡亂放調味料,那味道實在是……
白蘿卜妖遠遠瞧見豹豔兒,立即打招呼。
白蘿卜妖是個藏不住話的,三兩下就把蘇穀雨定了罪,“蘇穀雨他一定有問題。大晚上不吃年夜飯,居然跑進密道裏。他騙我們吃年夜飯,自己卻趁著我們沒空偷偷進來。”
“年夜飯啊。你們吃了嗎?”水沐言故作不經意地提醒。
“沒呢。我聽說村長這有烈酒,本想拿點給大夥兒嚐嚐,哪想看到在牆壁摸來摸去的蘇穀雨。”白蘿卜妖覺得晦氣。
“巧了,豔兒她有蘇穀雨做的烈酒。”水沐言轉頭,“我們一塊去那邊喝酒吧。妖多也熱鬧。”
豹豔兒盯著水沐言,直到盯得水沐言頭皮發麻,她才笑了笑,“好吧。我去找狐詩酒拚酒。我今晚非要把他的酒字改掉不可。”
“娘子威武。”水沐言立刻奉承。
豹豔兒聽到,神情微變,但看到抬頭的白胡蘿卜妖,她連忙強裝鎮定。
江邊與溪邊的交彙處。
村長,墨江年,還有墨溪年的一家三口。地上擺了張矮桌,放了些食物。
墨江年與墨溪念的妻子聊天,詢問村外的情況。墨期佑將柚子掰開,撕掉外皮和核,才放入母親手中。墨溪年吹奏長笛,風吹動衣擺。村長將酒倒在桂花樹根上。
某種意義上,他們一家正吃著團圓飯。
血孤鴻看到桌上的雞肉,微微挑眉,“你做的?”
“不是。”夙星碎將糖葫蘆咬得嘎吱作響。
血孤鴻坐下,夾了一塊,並不如往常那般嚐到蘇穀雨的靈力。血孤鴻再次看向夙星碎。
夙星碎故作不知,扭開頭。
視線忽然一暗,他被一塊紅布蓋住了腦袋。
“喂,你瘋了?”夙星碎想要掀開紅布,嘴裏卻被塞了一根指頭。
指頭有血,血裏是充沛的力量,刺激著夙星碎的吞噬欲望,他有一陣子沒有喝到血孤鴻的血液了。雖然蘇穀雨的食物也能給他滿足感,但靈力實在太少,杯水車薪。
“除夕夜,讓你吃飽。”血孤鴻道。
聞言,夙星碎不再克製,吮吸吞噬流入嘴裏的血液。駁雜但強大的力量湧入腹部,夙星碎隻想沉溺在其中。
“你戴著紅蓋頭,真像新娘。”
夙星碎:“……”
“哎,不許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