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城、夢宮。
沉重的木門被打開,風夾著苦味傳入屋中,床上的楚夢舟微微蹙眉。
不需要看也知道,大名鼎鼎的魔域尊上進來了。楚夢舟想翻個白眼表示自己的態度,但想到他背對著溫淺卿,便沒有浪費自己的表情。
溫淺卿肩披繡金黑袍,單手拿著托盤,麵容與他的名字一般是溫文爾雅,翩翩公子。
魔氣在床邊凝聚,溫淺卿將托盤放置在上麵。
楚夢舟仍舊背對著溫淺卿,並不理睬。
“喝藥。”溫淺卿單手將楚夢舟拉起。
楚夢舟沒有做無謂的抵抗,一口將藥悶了。
他曾經也反抗過,被溫淺卿直接灌進喉嚨,用嘴。自那次之後,楚夢舟沒在喝藥這件事情上浪費自己的時間。
藥是好藥,對身體有好處,但也加了別的東西進去。
喝了這藥,他便失了靈力,更不可能逃出這夢宮。
“今日很吵。”楚夢舟隔著宮殿都能聽到天空傳來的爆炸聲。
“今日是除夕夜,一家人團聚的日子。”溫淺卿坐到床邊,抬起手,為楚夢舟整理了一下發絲。
“你們魔修也過這凡人的節日?”楚夢舟覺得可笑,對溫淺卿的碰觸沒有理會。
溫淺卿沒有回答。
他知道不管他說什麼,楚夢舟都會以最惡毒的話回擊他。他不想破壞這大好的節日氣氛。
許是喝了藥,一向體質不錯的楚夢舟感覺到了寒冷,並打了個噴嚏。
夢城冬夏分明,今日更是絮絮下起了小雪。
溫淺卿握住楚夢舟的手。有些涼。
另一隻手抬起,手指微微合,夢宮的窗戶陸續關上,寒風被擋在窗外。
楚夢舟不喜溫淺卿這般,這會讓他想起溫淺卿那些溫柔,以至於他險些忘記溫淺卿對他,對楚溫玉做過如何殘忍的事。
“大概是我兒子想我了。”楚夢舟下巴微抬,嘴角輕笑,“除夕夜。”
溫淺卿被兒子兩個字刺得胸口劇痛,心髒恍若滴血。
他雙眼發紅,狠狠捏住楚夢舟的下巴,咬牙切齒,“別在我麵前提那個野種。”
他多想把那個野種殺掉。如果不是楚夢舟以死相逼,他怎麼可能留那野種活在這個世上。隻要想到楚夢舟與女子相愛,並生下孩子,他就嫉妒得發狂。
“我提又怎樣?”楚夢舟冷哼,“那是我唯一的兒子。”
“那個賤女人是誰?是誰!”溫淺卿已經完全撕掉了剛才的溫雅,魔氣縈繞如同從地獄而來的索命煞神。
這樣的溫淺卿才是真正的魔域尊上。楚夢舟笑曾經的自己傻得可憐,竟把溫淺卿當成一個心存善念但出生坎坷的魔修。
然而他還是錯付了。
“別這樣罵你自己。”楚夢舟冷笑。
“我寧可是我的,可惜我生不出孩子。”溫淺卿咬牙切齒,發絲隨著魔氣飄動。隻要他手微微用力,他就能將楚夢舟掐死。
但他做不到。
對上楚夢舟那雙淺色的瞳孔,溫淺卿想起他們曾經的美好過往。
可這樣的美好,卻被一個賤女人毀了。
溫淺卿怒得仰天怒吼。
強大的修為四泄,圍牆被毀,巡邏的魔兵被震得飛出數米,倒地後吐出一口鮮血,不省人事。
魔域尊上一怒,方圓百裏遭殃。
唯有特殊材料建造夢宮一如既往。
結界內的楚夢舟看到這一幕,心髒微微抽疼。但想起溫淺卿對他孩子做過的事情,楚夢舟輕笑,躺回了床上。
看到楚夢舟如此,溫淺卿忍著怒和疼,“你不說便不說,我很快就會知道。”
“你什麼意思?”楚夢舟了解溫淺卿,當即一翻身,警惕看著溫淺卿。
溫淺卿覺得眼前這一幕極為可笑。口口聲聲說愛他,卻不如一個野種重要。
溫淺卿輕歎,再睜眼已恢複那冷峻模樣,“你真以為你的命值得換他的命?我留他,不過是為了引出你身後的那個賤女人。”
楚夢舟毫不在意,“那你隨意。”
溫淺卿也不在乎楚夢舟的表情,繼續道:“你不想知道他被你封住修為後去了哪嗎?他去了乾翠山,被你那所謂友人捉了,差點殺死。後又去了極樂宮,想要找人救你,結果自然是被那勢利的門衛打了出來。”
楚夢舟臉色微變。
“失了修為,那野種就像隻喪家野犬,四處奔逃。”溫淺卿欣賞著楚夢舟的表情,“哦。我差點忘了。還有我下的懸賞令,好幾次逼得他走投無路呢。”
“你,你!”楚夢舟怒瞪溫淺卿。
溫淺卿怎麼可以這樣對楚溫玉!怎麼可以!
“放心,他命大得很,沒死。”溫淺卿雙手捧住楚夢舟的臉,強迫楚夢舟與他四目相對,“他如你所願,去了那個地方。但也如我所願,我派的人也進去了。”
楚夢舟眼皮微抬,隨即眼皮耷拉了下來,聲音恢複無所謂,“哦。進去了?那就看看你的魔命大不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