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的眼神瞬間暗了下去,鄭隱好像感知到了什麼道:“拾得,我知道你誌不在官場,但是我也知道,你並非隻知道吃喝玩樂的紈絝,你日後,究竟什麼打算?‘’
“別說的你多了解我似的,”沈約又是一幅沒心沒肺的樣子,“我可是落京第一紈絝惡人。”
唐夜哂笑一聲,道:“錯。現在落京的第一惡人,應當是我才對。”
沈約道:“怎麼說?”
“今天的落京,早就不是三年前的落京了,”鄭隱不自覺地笑了,道,“三年前的落京,宦官假天子之名殘害百姓,中飽私囊,隻是都被你當年翰墨書閣的一把火給掩了過去,你現在的惡名,恐怕還是有些威力的。”
頓了一下,鄭隱看向唐夜,有些戲侃的威迫意味,但是更像是小情人之間的小別扭,“唐默之唐夜,風流好色,殘害忠良,驕奢淫逸,君王生辰持劍起舞威視君主,章和大殿之上杖打良臣目無君上,落京嬰孩聞之止啼,雖不在落京,仍落京第一惡人也。”
唐夜挑了挑眉,道:“過獎。”
沈約叱舌,他頓了一瞬,道:“難怪楊聽昶那小子告訴我他不及你風流,原來實在這樣嗎?”
營造出一種皇帝與燕雲王不睦的假象,讓太後放心。
先皇去的突然,整個朝局形式複雜,簡略可分為太後黨、皇帝黨、宦官黨,當年勢力最大的是以劉寶鏡為首的宦官勢力,而三年後的落京,劉寶鏡死後其舊日勢力大多都往太後一黨投奔而去,太後黨以沈家等外戚為代表,其中除了像楊家這樣的文官宰相外,還有不少有像沈長明這樣有軍事大權的武官,而皇帝隻有孤零零的先皇帝師孫閣老一派的清流文官支持。
除非爭取到在外有勢力的異姓王支持,皇帝想要真正親政簡直是一句夢話。
先皇在上一輩的戰役之中封了三位王,分別是世代坐鎮青州、鍛安的青州王許均澤、鍛安王鄭振,在滅國之戰中力挽狂瀾的被封到苦寒燕雲十六州的前燕雲王唐諾。
許均澤娶了沈約姐姐沈沅沅,自然也被隸屬入太後勢力之中,而鍛安王是皇族同宗室,為了避諱,一定會站中立,這燕雲王唐夜就成了至關重要的一個拉攏勢力。
鄭隱道:“無奈之舉,不過是為了大局著想。聽昶心性稚幼,怕他隨口說出,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楊聽昶背後是整個楊家,楊家又站在太後一邊,自然不能讓他知道。
“那楊家……聽昶怎麼辦?”沈約問。
唐夜道:“楊家向來是牆頭草。雖然會削減些羽翼,但是無礙於富貴。”鄭隱也點點頭。
沈約想想也是,楊家似乎也未曾做過什麼公然明示立場的事,對於鄭隱也還算敬重。
“拾得,”鄭隱看著沈約,“我需要你。”
唐夜的眼神瞬間不是很好了,但也明白鄭隱說的什麼意思,隻好黑著一張臉一言不發。
沈約斂了眼,道:“我會參加科舉。”
曾經有那麼一個人,說為生民立命,山寒天下空。
鄭隱唇角舒展開來。
一切麻煩都不是麻煩了,隻要有這幾個人在。
“你自負才高,可要是你三年前就參加科舉,那金榜之上,首名也未必是你。”唐夜調侃道。
沈約挑了挑眉道:“哦?”
很是自負地說,沈約不相信誰能比的過他。
鄭隱輕輕笑了出聲,道:“你啊,還是這個樣子,心性那麼傲,也不知道以後你能看的上誰。”
唐夜道:“孫與非的外孫,哦你可能不認識,畢竟你當初最後整天被關禁閉,他的才學能力,絕對不遜於你。”
就算當初不被關禁閉,他哪裏能裝得下一個整天說其他比他厲害的人。
沈約心裏默默想,其實現在也不在意,道:“是嗎?”
鄭隱道:“他在你去寒山前墜了湖,救起來的時候,人都快沒了,後來來了個雲遊四方的高人,硬是把人給就回來了,就是成了個癡的,真是可惜了。”
傻子?沈約心中倒是沒甚麼感想,畢竟不認識,而且還是孫與非的外孫,他可是一點也不喜歡那個總是念叨著君君臣臣之乎者也的孫閣老,隻能在心中腹誹。
唐夜道:“過幾日就是孫與非的壽辰,你說不定還能看到。”
沈約有些漫不經心,隻想著這幾天就趕緊回寒山那一趟,隨口應下了。
沈約最後被沈長明請的人叫了回去交代參加孫與非壽辰的事,唐夜和鄭隱掩好了門。
“剛剛……真是嚇死我了。你下次在這胡鬧,我就,”鄭隱假裝生氣,語氣卻沒有示於人前的淡然,反倒有些小小的委屈撒嬌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