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無泠很快重新穩定住劍身,分出一絲神識往後探去,卻發現她雙目中,濃稠的血色幾乎要溢出來,整個人被一層黑霧和戾氣籠罩著,透著不正常的癲狂。
“師尊?”
寧扶沅眯了眯眼,隻覺得眼前被一片血霧糊住,渾身的經脈都在沸騰。
一種壓不住的強烈欲念湧向她的手,驅使她去抓住些脆弱的東西,欣賞其在掌心裏掙紮至死的可憐姿態。
“師尊你怎麼了?”
“聒、噪。”寧扶沅不耐地吐出兩個字,隨手施了個禁言訣。
眼前那濃鬱的血霧被驅開了些,從中露出少年筆直的脊背和脖頸。
寧扶沅舔了舔唇角,握著他下頜骨的掌心慢慢收回來,移向他骨肉勻合的後脖頸,心底對血的執念似乎也隨之換成了另一種衝動。
想咬。
就在嵇無泠打算驅使垢垢劍迫降的瞬間,她突然順從本能,一口狠狠地咬住他的後勃頸。
力道之大,令嵇無泠猝不及防的悶聲輕哼。
身下的劍失去掌控,在荒漠的颶風裏橫衝直撞,他逼迫自己冷靜,想要說話,卻如何也沒能衝破她專研的禁言咒。
寧扶沅心底的狂躁奇異地被安撫了些,但她眼底翻滾的赤紅色並未因此退卻,甚至逐漸紅得發黑。
兩側的尖牙並不需要她理智的驅使,就自行向皮肉下刺。
有什麼東西在順著她的牙尖源源不斷地流出,隨之交換來的,是滿口腥甜的血液味。
被那奇異的腥甜吸引,她不由得加重力氣,很快,嵇無泠的身體開始微微顫栗起來。
他被迫昂頭,隨著後頸那股銳利的刺痛傳出,嵇無泠隱約能察覺到,有一股陰冷的煞氣,在順著後脖頸,悄然向經脈內蔓延,企圖同他體內剛烈的純陽氣抗爭。
二者快速糾纏,難分彼此,他腦海裏也逐漸混沌起來。
他顫著眼眸,抓住她散亂在他胸前的發絲,無意識地摩挲,輕輕吐納紊亂的氣息,幾乎就要轉身緊緊抱住她了——
但好在純陽氣息到底占了上風,他的理智也占了上風。
師徒關係乃深塹,切不能越過再蹈從前結局。
怕自己不夠清醒,他在心底快速默念初學禦劍飛行的千字真訣——
“醉酒不禦劍,雜思不禦劍,禦劍不規範,想想修劍錢……”
卻不知身後,寧扶沅眼前的空曠幽冷的血霧愈發放大,她不再滿足於後脖頸,從血霧中,似看見了更多東西。
寧扶沅舔了舔唇角,拽開他緊密貼合的衣領,輕輕啃了啃肩胛骨,像是打好了標記,馬上換成兩側尖牙,狠狠咬住他肩上纖薄的肌肉。
她拽著他衣帶的那隻手也愈發收緊,整個人幾乎慵懶地搭在他身上,似恨不得將他全部吞進腹中。
嵇無泠渾身一震,額頭隱隱有了汗意,他緊抿著唇,快速降低飛行高度,本打算穩穩落地,查看師尊情況,卻不想剛下降幾百米,周圍的人卻慢慢多起來。
低空禦劍消耗的靈力少,因而越往下,越是黑壓壓的一片。
全是駕馭破爛長劍,自行前往野渡城想搏他一搏,或接錢送人前往的劍修。
可見劍修這種職業,無論在魔界還是靈界,都是窮到令人發指的存在。
一道道震驚的目光很快朝這邊投過來,尤其是在發現兩人衣衫不整,腳下的劍喝醉了似的歪歪斜斜。
一個毛發旺盛的魔修禦劍靠近嵇無泠,吹了聲口哨:“喲,刺激啊。居然還能這麼玩?是我格局小了。”
不過他很快看清楚那嵇無泠麵無表情,似有隱忍的樣子,想當然地以為他是接單載人的,憐憫地嘖了一聲:“這錢不好掙吧?小兄弟要珍惜身體啊,咱們劍修雖窮,但也沒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