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外人在的原因,燕遠照和苗鶴川並沒有卿卿我我太長時間。
“實驗?”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燕遠照的表情有些茫然。
他被關了整整三年的時間,而這三年裏的每一天他都度日如年,根本不不記得自己究竟被做了多少次實驗。
那些痛苦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魂魄裏泛著密密麻麻的疼,可仔細回想時,他又想不起來任何一點細節。
“我隻記得,他們把我困在一個玻璃罐裏,往我的身體裏灌了很多東西……”
那個過程簡直生不如死,甚至現在隻是稍微想想,又開始覺得窒息。
喻清點了點頭,也沒再繼續多問,而後換了個話題說:“想想你的後事怎麼安排吧。”
“後事……”燕遠照聽著這兩個字,苦笑了一聲,“想不到有朝一日,我還會安排自己的後事。”
不過比這更荒誕的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安排自己的後事,反而顯得不那麼離奇。
喻清給燕遠照紮了個小紙人做屍體,而後又叮囑道:“這個紙人借你,你還有十五個小時的時間可以自由支配,在倒計時結束的時候,你必須得死。”
房間裏陷入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苗鶴川靠在燕遠照懷裏,不想說話。
他好不容易才和燕遠照相逢,可重逢以後,要麵臨的卻又是死別。
老天……實在是太不公平了些。
燕遠照察覺到苗鶴川情緒的變化,一手環著人的腰,另一隻手輕輕在苗鶴川的背上拍了兩下,柔聲道:“其實…這個結果已經很好了。”
比起三年前,他們連一句話都來不及多說的道別,現在已經很好了。
他們還擁有整整十五個小時呢。
苗鶴川也知道這個道理,可沒有人能這麼坦然的麵對自己愛人的死亡。
尤其是在已經失去過一次後。
“遠照。”苗鶴川歎了口氣,說:“你再抱抱我。”
變成鬼以後的燕遠照失去了作為人的溫度,但這份冰涼同樣能讓苗鶴川安心。
喻清吸了口氣,是真的沒眼看。
他木著臉,提醒這兩人說:“親親,你們的時間隻剩下十四個小時零五十分鍾了呢。”
再磨蹭下去可真沒時間了。
“我想,先回家看看父母。”燕遠照說:“然後剩下的時間都陪你,好不好?”
苗鶴川點了點頭,悶聲道:“我和你一起回去吧。”
如果不發生這些事情,他們本來就該一起回燕家,見燕父燕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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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九點半,燕家別墅。
別墅的位置在市中心一個比較安靜的地區,燕遠照再次回到這裏時,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自從他和苗鶴川在一起後,就很少回家了,時間一晃,居然已經過去了這麼年。
“別怕。”苗鶴川握著燕遠照的手,低聲說道:“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陪著你的。”
從燕遠照死後,他就和燕父燕母斷了聯係。
後來又一心隻想著殺了易奚報仇,就更沒機會接觸燕父燕母了。
也不知道,易奚究竟用燕遠照的身體,對燕父燕母做了什麼。
“我不怕。”燕遠照看著那扇緊閉的門,有些下不了手,“我就是…覺得有些無奈。”
他好不容易回來,卻是和這個世界道別。
不過,也幸好他還有機會和這個世界道別。
燕遠照知道自己時間不多,所以也沒怎麼優柔寡斷。他抬手敲了敲別墅的大門,握著苗鶴川的那隻手,不自覺縮緊。
大概過了兩三分鍾,別墅的大門終於是被打了開,燕遠照看著門後那張比記憶中蒼老了不少的臉,忽然覺得有些難過。
他張了張嘴,聲音帶著些哽咽,“爸……”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那隻是未到傷心處。
燕父比燕遠照記憶中蒼老了很多,曾經漆黑的頭發變得花白,臉上的皺紋也多了好幾條,儼然一副被歲月打磨過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