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啊老師。”那個學生也蹲下了身,撿起卡後朝容故笑了一下,“我剛剛太著急了。”
容故縮回了指尖,視線隔著玻璃鏡片釘死在了這個學生身上。他嘴巴一張一合了好幾次,才終於是開口道:“你……叫淩複?”
那個叫淩複的學生撓了撓頭,似乎是有些尷尬。他避開了容故的視線,問:“老師你應該沒有對和曆史人物重名的歧視吧?”
他這個名字,確實挺出名的。
不過出名的方向不太對,是屬於被人嘲笑的那一類出名。
容故抿了抿唇,輕輕搖了下頭。
他拉著淩複站了起來,看著那張熟悉的臉,心情有些複雜。也是這個時候,容故才發現淩複身上並沒有穿校服。
“你是轉學生?”容故問道。
淩複嗯了一聲,將校園卡塞回了衣服兜裏。或許是因為容故的氣質太過溫潤,他對容故也沒有學生對老師的害怕。
反而像是同齡人一樣。
“對了老師,你知道高二三班在哪嗎?”淩複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這教學樓的構造太複雜了,我找了半天也沒找到路。”
高二三班,剛好是容故教的那個班。
“這邊右轉,走廊盡頭的那一間就是。”容故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複著自己翻湧的複雜情緒。
不僅是同一個名字同一個長相,甚至連性格都一模一樣。
難不成,麵前這個學生,是淩複的轉世?
這個想法從腦海中冒出來的那一瞬間,像是春天裏肆意生長的野草一樣,直接占據了容故的大腦。
在淩複和他說了謝謝,然後與他擦肩而過時,畫麵和記憶中的某處重合,容故差點忍不住叫出淩複的名字。
直到腳步聲走遠,淩複的背影消失在視線內,容故才終於是收回了目光,低聲朝自己道:“失態了啊。”
一旁,喻清靠著牆,和穆遠之吐槽道:“看來他和這個淩複,有一腿啊。”
剛剛容故的表情實在是很不對勁,也很難讓人不多想。
就是不知道他和淩複究竟有什麼關係。
“淩複是個曆史人物。”穆遠之說:“他已經死了兩千多年了。”
一個現代人,和一個兩千多年前的奸臣,能有什麼關係?
喻清想了想,覺得穆遠之說的也挺有道理。
他再一次觀察起了容故,順便回憶了一下自己記憶中為數不多的,有關於玲瓏骨的記憶。
他最早一次聽到玲瓏骨,是在三千年前,那個時候冥主還沒失蹤,人間也沒有那麼多怨氣。
“我記得……”喻清皺著眉,艱難回憶道:“玲瓏骨的形成,好像是來源於一個名叫玲瓏局的東西。”
“玲瓏局?”穆遠之微微張大了口,他雖然沒聽過玲瓏骨,但他看到過玲瓏局。
以前的人們常說人生如棋,一步錯步步錯。
而玲瓏局則是真的將一個人作為棋局上的棋子,以人世八苦布局,打磨一身傲骨。
待棋局結束,棋子仍未屈服,方成玲瓏骨。
“所以玲瓏骨究竟有什麼用?”喻清沒忍住問道。
“據說…是能聚魂。”穆遠之低低回了一聲,“很多人不願至親至愛離開,所以用玲瓏骨將他們的魂魄聚在玲瓏骨中。”
這也是為什麼還陽的材料裏會有玲瓏骨的原因。
喻清想了下用骨頭聚魂的畫麵,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看上去似乎有點可怕。
“所以容故和一個兩千多年前的人到底有什麼關係啊?”喻清偏頭,看著穆遠之眨巴了一下眼睛。
穆遠之嘴角抽了抽,到底是給喻清留了點麵子,沒把“這個問題不是我問的嗎”這句話說出口。
高二三班是個文科班,曆史屬於他們的主課。不過容故今天的課表已經上完了,隻用在辦公室裏摸魚等待下班。
以往這個時候,容故要麼在準備教案,要麼在批改作業。可現在他卻是坐在辦公室裏發呆,筆尖在紙上停留了許久,留下了一大團墨跡。
“淩複……”容故閉上了眼睛,腦海中全是淩複死時的畫麵,“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巧合的事情呢?”
為什麼兩千多年以後,會出現一個和淩複一模一樣的人?
塵封多年的記憶被劃開了個口子,往事如決堤般湧了出來。不知道是不是情緒波動的太過厲害,容故周身的氣息也出現了些許變化。
喻清看著這一變化,眯了眯眼,“原來不是人啊,難怪會和兩千多年前的人有牽扯。”
他從容故的身上聞到了妖的氣息,不過這個氣息並不純正,容故是個半妖。
“活了兩千多年的半妖,還挺厲害。”
半妖血統不純,所以並不能像妖族一樣修煉,能活到現在,說明容故實力不俗。
也難怪喻清一開始並沒有看出來他不是人。
發呆時時間總是過去得很快,最後一堂課的下課鈴聲響起,容故才終於是回過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