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喊聲來得突然,且具有十分強大的清醒功能。
淩複看著躺在自己麵前,渾身是血的王將軍,又看了看剛剛被自己扔下去的匕首,腦子裏一片空白。
他想說我不是,但這句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所有的證據都擺在麵前,顯得他的辯解無力且蒼白。
“怎麼回事?”
軍營裏其他的將士被軍師的呼喊聲吸引了過來,在帳篷外圍了個水泄不通。幾位將軍進了帳篷,看見這場景,好半天沒說出話來。
淩複張了張口,臉色慘白。
“不是我…”他往後退了一步,碰倒了不少酒壇,“真的不是我……”
他怎麼會殺王將軍呢?
王將軍同他亦父亦友,是除開他爹以外,他最尊重的人……
可,淩複低頭看著自己手中早已幹涸的血跡,說不出話來。
是他嗎?
他覺得不是。
但偏偏連他自己都找不出一個理由,又怎麼能讓別人相信呢?
淩複閉上了眼睛,忽然感受到了一種深深的絕望感。
“這個三生之境,有些亂啊。”喻清咂了咂嘴,居然連他都沒看見究竟是不是淩複殺的人。
穆遠之盯著那把匕首,沒接話。
“你怎麼不理我?”沒得到回應的喻清不開心了,他順著穆遠之的視線看了過去,問:“這個軍師有問題?”
穆遠之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隻是道:“他看上去,很不對勁。”
對於淩複殺了王將軍這件事,軍師沒有表現出任何的驚訝和悲傷,實在不像是個並肩作戰多年的戰友應該表現出來的情緒。
不排除有的人天生淡定,但…他就是覺得這個軍師不太對勁。
這個變故來的突然,好在他們剛剛重傷了蠻族,此時邊塞還算安全。
作為目前還不知道是不是叛徒的淩複,就這麼被押著回到京城,關進了天牢裏。
“真的不是我…”淩複坐在牢房的角落,看著那一扇不大的窗戶,目光呆滯。
他已經在牢房裏蹲了好幾天了,但一直沒有消息。然而目前籠罩著他的,並不是自己被誤會的悲傷,而是王將軍的妻兒。
之前王將軍還和他暢談未來,說等戰爭結束,就找一處山清水秀的地方,和妻兒安穩生活。
可意外和明天,卻是意外先到了。
“王將軍的妻兒…該怎麼辦啊?”淩複頭埋在膝蓋處,有些自責,“如果我沒有拉著他喝那麼多酒就好了。”
如果他們沒有喝得酩酊大醉,就不會被人趁虛而入。
淩複並不是個喜歡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的人,可王將軍就死在他眼前,他實在是很難不責怪自己。
在淩複自責的時候,一陣腳步聲響起,隻聽見“吱呀——”一聲,牢房的門被推開了。
淩複抬頭,看見了笑吟吟出現在自己麵前的軍師。
“淩副將。”軍師踩在那團汙濁的稻草上,衣擺卻不染纖塵,“想好怎麼認罪了嗎?”
“你什麼意思?”淩複眼神冷了幾分,隨後腦中靈光一閃,不可置信道:“是你殺了王將軍?!”
軍師笑了笑,並沒有否認。他手裏還搖著自己往日最喜歡的那把扇子,說:“沒辦法啊,誰讓他…擋了路呢。”
淩複隻感覺自己渾身的血都涼了,他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才能表達自己震驚又氣憤的心情,隻能緊緊握著拳,腦海飛速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