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不要裝一下?我好怕啊。
等他們走後,我甩上門,奔著顧銘就去,拎著他的衣領把他砸在身後的沙發上,我就差騎在他身上了,他還敢笑,我手都氣得發抖,“你他媽吃飽了撐的,管我頭上來了?”
顧銘不僅不怕,還把雙手枕在腦後,一副任我宰割的樣子,說道:“我不管你,你現在應該蹲大獄呢。”
“你想嗎?”我情緒高漲,不開玩笑,我是真的發火,“我現在就能一刀捅你肚子裏,明天我就能進監獄。”
“我不想,那好痛啊。”顧銘不當一回事地說。
我恨得牙癢,威脅性地將他向後一推,從他身上起來,坐到了一邊。
顧銘整理著衣服,坐起來,“你最近挺燥啊,更年期嗎?”
“知道還問?”我現在目光裏有人就煩,坐在一邊,又點煙,又開酒,以此來緩和我這無處安放的情緒。
顧銘笑了聲,說道:“妹妹不是給楊驍了嗎?工作上又沒人礙著你事,大權在握的,你燥什麼?”
“你知道沒人礙事?”我知道,我嘴巴要不老實了,我自己也發現了,一日不如一日,如果硬要說,大概是累了,身心俱疲的那種,我說的累,是跟楊驍,跟我妹,我媽,還有社會上各層傻逼較量的累。
“誰能礙你事?”顧銘道:“酒吧裏誰能管得了你?”
“你那位大爺,”我抽了口悶煙,“你是把周凱調過來搞我的?你不知道他跟楊驍有貓膩?我跟他怎麼共處?”
顧銘一樂,無辜道:“我還真不知道,他跟楊驍還能有事?”
“你腦子裏除了床戲能不能裝點別的東西?”他說一句,我罵一句。
顧銘說他真不知道,向我再三保證,他說他找周凱談談,我讓他爬一邊去,有下次再說。
後麵我們說到了表姐。
顧銘的意思是,他真的隻是讓表姐來跟我說正事的,他知道我長得有點像她表姐的第一任男友,所以才會被她表姐格外關注,本來是指望著我能給她表姐指條明路,誰知道事情反過來了,是表姐知道了我的事,反而給我建議。
“你告訴她幹什麼?一個外人。”我和楊驍的事,我身邊知道的人少,我不想要別人知道,那些已經過去的故事。
顧銘說:“她向我打聽你,讓我說說你的事聽,在你的生命軌跡裏,能不提楊驍這號人?”
“怎麼就非得提了?”
“怎麼能不提,我怎麼跟她解釋你沒去高考?好好的前途毀得一幹二淨。”
“那跟楊驍有什麼關係?”
“你說有什麼關係?”顧銘比我還來氣,馬上氣氛就跟著他走了,我落入了下風。
顧銘拎起桌子上的酒,也不說話了,這個話題太死,沒有可聊的空間。
他倒著酒,自己在一邊喝,喝完了還罵髒話,然後接著倒酒,接著喝。
我身邊沒什麼可靠的人,他算一個,我當年入獄,唯一能找到的人,就是顧銘,如果不是他,不是他們顧家,我會跟他說的一樣,還在大獄裏關著。
關一扇門,開一扇窗。
我沒有好父母,但是我有再生父母。
顧家對我有救命之恩,顧老爺子,顧叔,顧銘,他們並沒有嫌棄我,害怕我,指責我的過失,而是從出事那天開始,就一直告訴我:“沒事,我在。”
我的確沒事,是他們的功勞,他們盡心撈我出來,這已經是我受過最大的恩惠。
我跟顧銘喝酒,打算一醉方休,可是我醉了,他還沒有。
我的酒量不差的,但身邊每個人都比我能喝,說來可笑。
酒精拉扯我的神經,讓我錯亂,讓我情感泛濫,讓我對一些小事也開始斤斤計較。
顧銘來問我行不行的時候,我說行,他把我往沙發上一推,我整個人都癱了,隻覺得沙發好舒服,一點也不想動了。
“你真行。”冥冥之中,我聽到顧銘說了這麼一句,我也不甘示弱,對他揮揮手,道:“你讓我緩一會,一會繼續。”
顧銘不跟我一樣,我在沙發上不老實,差點摔在地上,他把我向裏麵推了一點,我抓住他的胳膊,醉醺醺地問:“寧鈺真不要你了?”
我那會眼前模糊,沒看清楚,顧銘那捏緊的拳頭,差點衝我的臉揮了過來。
“是,就跟你不要他一樣。”顧銘回應了我,我聽清楚了,也就不樂意他這麼說。
我拿手臂擋住眼睛,悶悶地道:“我要他,誰說我不要他了?寧鈺要不要你?他要你我就要他……”
我也不知道我在說什麼,語無倫次,沒有邏輯,但顧銘聽得懂。
他站起來,到一邊打了通電話。
“不要打給他。”其實我不知道他要打給誰,隻是看見他拿起手機,覺得害怕,“他不會接的……他不想要我了。”
顧銘沒理會我的嘀咕,打通後,對那人道:“溫知行喝醉了,過來把他帶走。”
“地址。”對麵的人說。
我睡著了,這一會的時間,但睡的不夠香甜,房間裏一定還有別人,顧銘在跟人說話,聲音雖然小,但我多少受點影響,我忍不住道:“你別說話了。”
誰在說話我也不知道,就是不想有聲音。
然後那聲音停了,離我更近,是顧銘,他讓我別睡了。
他不溫柔。
隨後,相對溫柔的聲線在我耳邊響起來,帶著誘哄的意味,“不睡了好不好?這裏不舒服,我帶你回家睡。”
“舒服。”我賴著不走,是聲音太溫柔了,讓我覺得可以討價還價。
可是他並不縱容我,好話說完了,這就上手,把我從沙發上給抱了起來。
我不知道我在哪裏,冷風吹在我灼熱的臉頰上,我頭腦才有一點清晰。
才減少了一些困意。
耳邊有車子的鳴笛聲,攀談的人聲,搖曳的風聲,被壓得不清晰的鳥叫聲。
“你為什麼不接我電話?”
“我接了。”
“你沒有,”我控訴他:“你沒接,你沒有原諒我,你不想要我了,是不是?”
“哪一次?”
“你不想要我了。”打在我臉上的是冷風,也是機械,冰冷的那一聲聲“無人接聽。”
“那是最後一麵了……”我仿佛站在那天晚上,眼前一片空白,昏暗的夜下,我和溫知栩無處可去,以及那掉在地上,無人接聽的手機。
“那是最後一次,我能見到你的機會。”我不知道我抓的是誰,就當做是他好了,當做那天夜裏我想見,卻始終沒有見到的人,“我不要你做什麼,不要你等我,不要你安排我,不拖你的後腿,你什麼都不用怕,我給你打電話,隻是想告訴你,因為你很好,我才喜歡你,以及,那天晚上……對不起,我和老師什麼都沒有,你記住了,不要怨恨我,我沒有對不起你,我始終……隻愛你。”
楊驍站住了。
有手臂抓著我,好緊,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