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程不算遠,一個半小時就到了,西河鎮本就距離城市不近,現在他們所處的地方更是遠離塵囂,寂靜無人。
但不可否認,景致是好的。
暮春時節,入目皆是綠色,上山的道路不算崎嶇,但因鮮少有人來,所以多被雜草遮蓋。
極目遠眺,頓覺心神豁達。
許軍已經將車上的東西拿下來,他將行李包和帳篷背在身上,然後俯身提起兩個塑料袋往這邊走。
遠帆等他走近才問,“這是哪兒啊?”
“角芽山,名不見經傳的野山罷了。”
遠帆伸手想分擔一個袋子,許軍卻沒給,“你背好自己的小包就行了。”說著他大步從她身側走過,沒走兩步,又回身催促,“跟緊了。”
遠帆埋頭跟上去,“還能丟了不成?”
“說不好。”
“德行。”她輕笑著說。
山並不高,但連綿起伏,許軍選了較高的一座峰,爬上去也不過半個小時。
遠帆微微有些氣喘,找了塊石頭坐下,背包隨手放在草間。
許軍將身上的東西卸下,蜷腿坐到她身邊,偏頭看她,“累了?”
遠帆背過身去,整個身子倚靠在他身上,麵朝天空微眯了眼,“有點,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許軍索性把腿放低,然後扶著她的背枕在自己腿上。
遠帆能感覺到他的呼吸拂在額間,她悄悄睜開眼,看到他輪廓硬朗的下巴。
遠帆雖不是攝影記者,但多少懂得些技巧,這樣的角度鮮少有人是好看的,許軍正屬於鮮少的那撥人。
連死亡角度都能hold住。
覺察到她的目光,許軍低頭,兩人視線自然相觸,遠帆抿唇極清淡地笑了笑,許軍有一瞬怔然。
他仿佛又看到霜雪漸融的樣子,從她的眼中和唇畔。
幾乎是不約而同,許軍俯身,遠帆抬起手臂勾住他的脖頸,他們吻上彼此,輾轉磋磨。
許軍將帳篷搭在一處避風的空地,遠帆在一旁看著,說是搭把手,其實什麼忙都沒幫上。
沒一會兒,帳篷搭好了。
許軍在裏麵鋪上厚實的防潮墊,又從行李包裏取出被褥鋪好,等到遠帆俯身進入,裏麵已經全然一副舒服妥帖的樣子。
她躺進去,透過紗網的篷頂,看隨風搖曳的樹枝,沒一會兒,仍是將目光定在許軍身上,他正坐在一旁專注地看手機,並未留意到她的視線。
遠帆不動聲色,放任自己過分探究的目光。
相處下來不難發現,許軍做事情很有條理,而且完成質量都非常高,可奇怪的是,對那小超市就偏偏一副過於佛係的態度,好像盈虧都無所謂似的。
正想著,她看到許軍眉頭突然皺起,也不知道看到了什麼內容,神情不像是惱火,倒像是遇見了什麼難題。
遠帆湊過去,下巴擱在他膝蓋上問,“怎麼了?”
許軍舔了舔下唇,轉眸看她,“大寶說讓你畫畫。”
“啥?”遠帆愕然,“他不是那天被嚇到不敢來超市了嗎?”
她記起黃彪來挑事之前,她確實稀裏糊塗答應李大寶要畫許軍的事,可他都嚇成那樣了,居然還沒忘?
許軍表情有些一言難盡,“你知道他讓你畫什麼?”
遠帆抬手指向他,有點看好戲的意思,“畫你。”
許軍略顯尷尬,手機反扣在被褥上往帳篷外看去,“吃飽了撐的。”他說。
然而下一秒手機就響了,他不耐地接通,聽筒裏是撒亮的聲音,“就讓帆姐給我們大寶畫個你唄?”
許軍一聽就煩,蹙眉回了句,“有病?”
緊接著,聽筒裏傳來李大寶的哭聲,原來撒亮正開著免提,李大寶聽到了他說的那倆字。
許軍閉了閉眼,將手機拉遠了些。
李大寶動靜不小,遠帆隔著聽筒都聽得見,她起身從許軍手裏接過手機對那頭說,“大寶如果能不哭,我就畫兩幅,回去就送給你。”
哭聲立刻停止,李大寶抽噎著問:“兩幅哥哥嗎?”
遠帆說,“當然。”
李大寶高興了,“那我不哭了,”掛電話前又小心提醒了一句,“姐姐別忘了,是兩幅!”
遠帆哭笑不得,隻得連連答應。
遞回手機時對上許軍意味不明的視線,遠帆挑眉,“怎麼?”
“老子可不給你當模特。”
遠帆一愣,接著笑翻在地,許軍臉色一沉,俯身壓上去低聲嗬止,“再笑弄你。”
遠帆反而勾住他的脖子笑問,“上回你見我拿你當模特了?”
當然沒有,若不是聽李大寶說,後來又親眼所見,他都不知道遠帆畫了他。
“這倒提醒我了,”遠帆愉悅地說出新想法,“這回我要對著模特好好畫。”
許軍:“……”
好在現在沒有紙筆,許軍暫時逃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