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得出來。”高韙昭冷冷的說,他轉身上樓。
“你也喜歡溫老師啊?”陶慕維不解的對著高韙昭的背影喊道。
“關你什麼事?”高韙昭頭也不回的說。
關上房門,順勢上了鎖。
高韙昭很注重私人空間,誰膽敢越雷池一步,死相大概會很難看。陶慕維摸摸鼻子,也回房去。
高韙昭坐在床沿呆了好一陣子,當周遭已然寂靜,外頭也無人車聲,他才站了起來,伸個懶腰。
驀地,他走到衣櫃前,打開小抽屜,從裏頭取出一隻盒子來。
這是一個精致的小盒子,這裏頭放置一些私人的東西,諸如重要的印鑒等等。打開盒蓋,一眼便看見裏頭那一張粉紅色的身分證。
溫明娟三個大字立刻清晰的浮現在眼前。
他取出身分證,在手中把玩了好一會兒,最後,眼光落在那張留著西瓜頭有點呆滯的學生時代照片上。
“這個二百五。”高韙昭沒好氣的在心中喃喃地念著。
林伊檀為了溫明娟的安危著想,於是各方打聽起高韙昭的一些個人瑣事。高韙昭是當地人,學校裏有一、兩個在當地住了幾十年的老師大略知曉他的家庭背景。他的父親原是當地的大地主,但由於他並不是這所高中的學生,所以,這兩位老師也不甚清楚,隻說他是讀南一中的。
輾轉透過在一中服務的同學幫助,林伊檀好不容易獲得了一線蛛絲馬跡。趁著星期假日,他約了溫明娟和張婷玉一塊兒,拜訪了當年高韙昭的數學老師。
這位陳老師,花白的頭發,看起來已有些年紀。即使經過了這十多年的歲月,在他的腦海中,還很清晰的刻印著這個男孩的名字。
在簡短的招呼之後,陳老師娓娓的敘述當年那個行為特異的男孩。
“他高中沒念畢業就被退學了。”這是他對高韙昭最深刻的印象,“由於是三下退的學,所以他能以同等學力報考大學聯考,結果考上台大,他真是個聰明過人的孩子。”
“高三下被退學?為什麼?”林伊檀隨後問道。
“如果沒記錯的話,好像是曠課時數超過標準,當時聽說他跑去混幫派,所以不大到學校來上課。不過他的資質還真是好得沒話說,再難的效學題目一到他的手,他總是應付自如,就算他一個禮拜不到校,我也從不覺得他有任何跟不上的情形。不過校規既然這麼規定,校方也隻能公事公辦,他的母親還為了他混幫派及遭退學的事氣到住院呢。”
“果然是個壞胚子。”林伊檀發表他的感觸。
“話倒不能這麼說。”陳老師沉吟了好一會兒又說道:“他在學校並沒有使過壞。相反的,他很靜,靜得出奇,不怎麼和人熱絡相處。好幾次我刻意想和他談談,卻始終不得其門而入。除了簡單的回應對與錯,他幾乎不說話。老實說,當我知道他混幫派的時候,還真是不敢相信。”
“他很靜?”聽陳老師這麼一說,溫明娟愣了愣,疑惑的說:“看不出來啊。”
“溫老師跟他很熟嗎?”陳老師微徽的笑著問道。
“也不算啦,隻是有過幾次接觸,他是我學生的舅舅。”溫明娟忙著解釋。
“真的,到現在我還不能明白,像他那樣聰明出眾、文質彬彬、家境很不錯的孩子,有什麼天大的理由讓他走上這條不歸路?”陳老師歎了一口氣說。
直到走出陳老師家的大門,溫明娟還處於一種發呆的狀態。她有點心不在焉,連張婷玉叫了她好幾聲她也沒聽見。
“喂!上車了。”當林伊檀把車開了過來,張婷玉幾乎是喊破了喉嚨叫她,這才把溫明娟的魂拉回來。
“噢。”溫明娟愣愣的回了張婷玉一聲。
“你在想什麼?”
“我是在想,上次被高韙昭打傷在急診室的時候,他跟我提過高中時加入幫派這件事。”
“哦?”
“你覺不覺得高韙昭這個人有點怪?”溫明娟問。
“你嘛很好笑,他本來就很怪了,年紀輕輕就去混幫派,搞不好還是暴露狂,不怪才奇怪。”張婷玉撇了個怪臉,覺得溫明娟有點神經。
“林老師的意思不就是要你認清高韙昭那個人嗎?他若是個品學兼優、樂善好施的人,今天林老師也不用花這麼大的心血了你懂不懂啊?”張婷玉敲了敲溫明娟的腦袋瓜說。
“你覺得他是個壞人嗎?”溫明娟又訕訕的問起張婷玉。
“大概是吧?我不認識他,總不好妄下定論吧?”張婷玉叨著,“如果他還不算壞人,那到底怎樣的人才算壞人?”
張婷玉這樣的邏輯觀,說起來例也是挺耐人尋味的。
如果高韙陽還不算壞人,那到底怎樣的人才算壞人?
問題是:
高韙昭真的算是壞人嗎?
所謂壞人又該是怎麼樣的呢?
她不明了。
這個問題好難、好複雜。至少她並不認為可以這麼筒單的就為“壞人”兩個字下定論。
特別是:
她真的從來都不覺得高韙昭哪裏壞。
尤其是他對她,從來也談不上壞。
一天早上,溫明娟才到班級準備看自修,隔兩班的導師蘇詠成飛也似的跑來。
“溫老師。”他用力的叫。
溫明娟霎時停下腳步,疑惑的望著他。
在她的印象中,蘇詠成還算是個老成穩重的人,更何況他已年過四十,這麼激動的演出並不太適合他。
“有什麼事嗎?”溫明娟淡淡的問。
“不好了。你們班上藍韻玫離家出走了。”蘇詠成的語氣十分驚慌。
“你說什麼?”溫明娟愣了愣,以為自己聽錯了,“藍韻玫離家出走?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她下意識的轉頭望望學生座位,果不其然,藍韻玫的位置還是空的。
於是溫明娟也開始跟著緊張了起來。
藍韻玫和她的孿生姊姊藍姿玫一起在這所高中就讀,兩姊妹分別就讀於不同的兩個班級,姐姐藍姿玫就在蘇詠成老師的班上。由於姓名諧音的關係,認識她們的人總是稱她們作大、小藍莓。
小藍莓一向是個品學兼優的孩子,從來不需要別人操心,她會離家出走,這簡直讓所有的人跌破眼鏡。
“為什麼?”溫明娟滿腦袋瓜子的混亂,“是大藍莓說的嗎?是因為她父母離異的關係嗎?”
“大藍莓說的。她一大早醒來,發現小藍莓不見了,隻留下一封信,要去找媽媽。”
“找媽媽?她知道媽媽住在哪裏嗎?”
“在台北。”蘇詠成說。
“台北?”溫明娟嚇了一跳,“她一個女孩子三更半夜的跑到台北去?”
小藍莓一向是那種乖巧用功的孩子,除了念書,還是念書,她怎麼會有這麼突發的舉動?真是令人作夢也想不到。
“她知道媽媽的住址嗎?”溫明娟急切的問。
“不知道啊,所以才說她是離家出走。”蘇老師說。
高一下學期時,藍莓爸爸和媽媽的感情似乎出了問題,外遇的問題造成家裏的氣氛越來越冷清。也許爸爸的無情加上媽媽的痛苦深深影響了小藍莓,讓她的成績陡然自二強落到三十名外時。溫明娟與她談了幾回,總會給她許多開導及鼓勵。也許有導師殷切的關心和嗬護,小藍莓的成績馬上止跌回升,期末考中又順利的搶回冠軍的寶座。
難道小藍莓的成績回穩並不代表內心的衝擊也趨於平靜了嗎?
為了什麼原因非在半夜三更的時候離家不可?是不想待在爸爸的身邊?還是太思念媽媽?抑或是更有其他的不為人知的因素?
溫明娟覺得納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