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3 / 3)

父母離婚所帶給孩子的殺傷力是如何的大?

是不是大得連孩子自己都無法搞得清楚?

經過三天的煎熬等待,直到第四天中午,藍爸爸忽然慌張的跑到導師室來。遠遠的看見溫明娟,顧不得眾多人在場,他大叫了起來。

“溫老師……韻玫……韻玫……”他越是急著說,越是說不來。

“小藍莓怎麼了?你有她的消息了嗎?”這三天來,溫明娟一直保持與藍先生聯係,好不容易找到了藍媽媽,但小藍莓卻不在她那裏。

於是他們報了案。

這會兒見藍先生如此慌張的模樣,她大概可猜測到有小孩的消息。

“剛才有一通找我的電話,我才一接聽,聽到哭泣的聲音,卻馬上又斷了。”藍先生緊張的說:“我怕是韻玫打來的。”

“哭泣?”在場的老師們麵麵相覷,“那應該是了,警察怎麼說?”你一言我一語的,大家熱絡的議論著這件事。

“她若找不到媽媽可以回家來啊?都三天了,為什麼她還不回來?”藍先生邊說著,眼眶都紅了。

“那你要看看有多久不曾關心過這個小孩了?”說話的人是小藍莓的英文老師,她一向對小藍莓就疼愛有加。

溫明娟適時的拉拉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把氣氛搞得太僵。

“我知道,我知道。”藍先生悔恨交加的說。

“你知道的時候都已經太遲了。”英文老師氣呼呼地說。

“現在說這些話又有什麼用?於事無補嘛。”溫明娟沒好氣的說。

她實在不想在這種節骨眼上橫生枝節,現在最重要的事絕不是在這兒議論誰是誰非。

“看起來事情好像沒那麼單純。”林伊檀也走了過來發表自己的看法,“會不會被人口販子抓了?”

不是句好話,但卻不得不讓人仔細去考慮這個可能性。

小藍玫都高二了,能自己上台北,難道不能自己回來?除非她心有餘而力不足?也就是說,她有可能無法回來?

“我……我也是這麼擔心。”藍先生的臉色如土,雖然他拋棄了老婆,但想來對女兒還是在意的,“所以趕快過來問問老師有沒有什麼好辦法?”

“我能有什麼好辦法?”溫明娟搖著頭,一臉的無奈,“我隻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她差一點兒把平時慣用的台詞又搬出來,覺得時機不對,又把話給吞了回去。

“警察呀!不是都報警了?”林伊檀問。

“是啊!但是到現在警察也沒有任何的方案,他們隻說會盡力,還說人是到台北去的,不歸這裏管,甚至要我們到台北去報案哪。”

“什麼啊?還有這種事?”林伊檀聽了皺上眉頭。

“也許他們說得對。就像我們,教英文的總不好管人家數學、物理怎麼教是一樣的道理。撈過界可能會引發一些不必要的麻煩。”英文老師說。

“但或許是警察在踢皮球的另一種說詞。”溫明娟皺起眉頭。

她腦海裏浮現了那一日陶慕維對她說過的話;報警可能會害死陳宏佳。

報警是否會害死陳宏佳她倒是無法求證了,不過,高韙昭的辦事效率要比警察高出許多卻是無庸置疑的事。

高韙昭?

好端端的想起他做什麼?

此時賴春香鬼鬼祟祟的靠了過來,在她的耳朵邊悄聲的道:“既然你覺得警察靠不住,去找代理家長會長看看,他上回不是幫你找陳宏佳回來嗎?”

去去去!真是哪壺不開又提哪壺。

溫明娟睨了賴春香一眼。

“老師啊!我真是六神無主了。”藍先生的眼眶越來越紅,再講下去,恐怕會開始滲出水來。

“一個大男人的,不要這麼婆婆媽媽的好不好?”大概英文老師對他有偏見,說起話來帶槍夾棍的,矛頭鋒利得很。

“要不,你有更好的辦法嗎?”溫明娟反問英文老師。

“沒有。”她毫不考慮的回答。

“真的。”賴春香不死心的又靠了過來,又咕噥一番,“你不妨考慮看看我說的話。”

“他又不欠我什麼?”溫明娟沒好氣的回了賴春香。

“我倒覺得你們交情還不錯。要不,找你們班陶慕維再去替你說情。”賴春香自鳴得意的說著,仿佛她正在導演一出戲,整個劇情都在她的掌控之下運作。

“你有完沒完?”溫明娟才說完,林伊檀大約是發現她二人的對話頗令人匪夷所思,於是加入對話。

“你們在說什麼?”林伊檀一臉急切地問。

也許林伊檀一聽見陶慕維這個名字就會全身痙攣,因為這個名字的背後正代表了另一個令他坐立難安的人名——高韙昭。

“又沒說什麼?你緊張個什麼勁?”溫明娟瞪了林伊檀一眼,她實在很受不了這種緊迫盯人的感覺,就算他是她的男朋友也不可以這樣,更何況他根本不是。

“你別再去找那個人了,他是個危險份子。”林伊檀仍不死心的叮囑著。

“老師,你們在說誰?誰有辦法幫我找韻玫回來?”藍先生雖不知頭尾,但一聽見攸關可找回女兒的隻字片語,他就趕緊抓住這個希望。

“沒什麼,我們隨便說說而已。”林伊檀企圖將話題引開。

“請你們體念一個做父親的心情。”藍先生眼眶裏的淚水終於忍不住一鼓作氣的全溢了出來,“如果有什麼辦法,好歹試一試。”

溫明娟心裏備覺惶恐,原因是並非她不想試,而是她不想再把任何的麻煩轉嫁給高韙昭。

更何況高韙昭和她非親非故的,也不可能老幫她的忙。

小藍莓的問題很棘手。幾天了,毫無消息,這絕不是一件好事。若說她出了什麼意外,總得要掌握第一時間去營救才好,遲了,隻怕結果很淒慘。

這又該怎麼辦?

藍先生那一副擔憂的臉曆曆在目,想忘也忘不了。枯坐在客廳的藤椅上足足一個小時了,溫明娟仍舊為了小藍莓的事苦惱著,畢竟那是她的學生,她一直把學生當成自己的孩子或手足,她怎舍得他們出了任何的意外。

才想著,張婷玉走了過來。

“你幹嘛發呆?澡洗了嗎?瞧你從下班坐到現在了,不嫌累啊?”她問。

“還不是為了藍韻玫的事。”溫明娟歎了一口氣說:“下午校長找我去關心這件事,他說雖然孩子不是在學校丟的,但我們也應該盡力幫忙。”

“這麼說也對啊。”張婷玉頻頻點頭,“人是感情的動物嘛,總不能說孩子不是在學校搞丟的我們就不聞不問。”

“這和有沒有感情沒多大關係,重要的是,我們能有什麼辦法找孩子回來?”

“辦法是人想出來的。”張婷玉說。

“你的意思是說想不出辦法的就不是人?”

“唉。”張婷玉搔了搔頭,有點難為情的說:“我又不是這個意思。”

“對不起啦。”溫明娟揉揉太陽穴,顯得抱歉,“因為我們都想不出什麼辦法來,就隻能幹著急,所以對你講的那句話比較敏感。”

“我知道,沒關係。”張婷玉搖搖頭。

突然,電話響了起來。溫明娟倏地衝過去一把接起電話。

“喂!我是溫明娟。”她緊張的說。

“溫老師,剛才妹妹打了電話回家,隻說有人要打她,電話就被掛斷了,爸爸已經跑到警察局去了,臨出門前要我打電話通知你。”

“你是大藍莓?”

“對。”

“我知道了。”

放下話筒,溫明娟的一順心說什麼也放不下。藍韻玫一定遇到麻煩,怎麼辦?她又該怎麼辦?

溫明娟覺得胸口一陣悶,她的心情糟透了,於是她決定出門走一走、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