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閻欣然醒得很早。
她模模糊糊記得是俞楓將迷迷糊糊的她從沙發抱到床上。所以坐起身時,她下意識地看向枕頭另一側,果然空空蕩蕩。
他…沒有睡在她身邊。
這不是很自然的事麼。她似自嘲地揚了揚唇角,接著起身下了床。
穿著昨晚的晚禮服走出臥室,她看見他合眼躺在沙發上。清晨的陽光穿過窗紗落在地毯上,氤氳的空氣裏飄著細金色的光塵,那些光塵絮繞在他四周,柔和了他冷傲的輪廓。脫掉外套解開領帶隻穿著襯衫的他,少了平常的銳利,多了一□□惑。
而他自己對此卻毫無知覺。
她端詳了一會兒他的俊顏,然後回到臥室捧起毛毯想替他蓋上,但當她出來時,發現他已經起身在那裏接電話了。
“我知道了,我馬上回公司。”
他背對她站著,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聽出他的語氣已經進入工作狀態。
等他掛掉電話回過頭看見她抱著毛毯站在臥室門口時,他隻冷淡地說道:“我要去公司處理一些事,我讓司機送你回去。”
“好。”她溫馴地遵從他的安排,並沒有提出什麼異議。
這樣就可以了。俞楓想,他隻要一個聽話的合作對象,而不是一個真正的……然而他卻不自覺地走到她麵前,拿走她手裏的毛毯扔到一旁:“下午我會叫秦助理來接你去試婚紗。”
與淡漠的神情相反,指腹溫柔地撫開她黏在臉頰的發絲。指尖就像貪戀她溫暖似的停在她耳旁,直到他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
他收回手,撇頭想掩飾自己方才不受控的行為:“我送你下去。”
“俞楓。”
而她偏偏在這時候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是他要她喊他名字,可在聽見她喊他名字時,他心跳竟微微加速。
“什麼事?”他故作冷靜地問她,卻還是沒看她。
“你違反契約了。”她輕輕地說。
這句話倒是引得他轉過臉來。
“我違反了?”
“違反了。”她提醒他,“你忘了我的條件嗎?你得和我睡…同一張床,但你昨晚卻睡在了沙發上。”
他被她說得無言以對。
“所以我可以懲罰你吧?”她試探地問他,那雙明媚的眸子閃著略帶狡黠的光,這讓他忽然覺得這才是這隻小狐狸的本性。
“你想怎麼懲罰我?”他啞聲問道。
她似認真地想了想,然後故意賣了個關子:“等你晚上回來,我再告訴你。”
與她對視了片刻,他眯了眯眼:“行,你乖乖等我回來。”
他倒要看看她想怎麼懲罰他。
閻欣然坐上俞楓叫來的車,開車的師傅是俞楓的專職司機,姓吳。
俞楓站在車窗前叮囑道:“小吳,你把閻小姐安全送回莊園。”
“好的,俞總。”
這個小吳沒比閻欣然大多少,他剛成為俞楓的專職司機沒兩年。這些信息都是閻欣然在主動與小吳的攀談中得知的。
“我們俞總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專職司機,何管家覺得俞總自己開車太累了,所以自作主張把我招進來了。”小吳本來性格就十分交談,加上閻欣然狀似耐心地傾聽著,他自然把話匣子打開了。
“原來如此。”閻欣然別有深意地點點頭,接著又問道,“吳哥,莊園裏大大小小的事都是何管家一個人在負責嗎?”
“差不多吧。”
“那他在俞家多少年了?”她又問道。
“十年?”小吳想了想,“我聽陳媽說何管家來俞家時才十八,那段時間上任管家剛好出了意外,於是老爺就讓何管家暫代管家職務,沒想到何管家很快就適應了管家這個職位,做起事來全都有條不紊。所以老爺就一直讓何管家擔任管家了。”
“是麼。”她淡淡地開口,“那會是個什麼意外呢。”
“什麼?”小吳沒聽明白似的問。
“我說上任管家遭遇了什麼意外。”
“這個…我也不清楚,陳媽沒說。”
小吳通過後視鏡看了一眼閻欣然,不曉得是不是他的錯覺,在他這樣回答後,她那對明麗的水眸掠過一絲幽暗。
“也對,畢竟是十年前的事了,誰還記得呢。”她嬌軟的嗓音裏夾雜著一絲不易覺察的輕嘲。
不過當小吳投來疑竇的眼神時,她又恢複了以往恬淡的笑容,仿佛剛剛那一切隻是他的錯覺。
小吳也確實以為自己看錯了。
這麼甜甜的妹子怎會露出那樣陰鬱的表情,一定是他看錯了。為了掩飾心底的尷尬,小吳打開了車載音響,舒緩的旋律在寬敞的車內靜靜流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