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關安行這幅虛弱的樣子,溫還賜的心情是說不出的複雜。
他垂眸定了定,然後將昭恩上的紅淩條取了下來,貼在了關安行發燙的額頭上。
紅淩條附上去的那一瞬間,關安行像是夏日飲得了泉水,絲絲涼涼的,緩解了他的苦痛。
隨即眉毛擰起,那張唇瓣半張半合,卻沒有說什麼話。
紅淩條的顏色逐漸沒那麼紅了,從深紅到緋紅到淺紅,到淡淡的一抹粉,最後直到消散,又通的一閃,變成了原來淡淡的紅。
這是命數回來了。
不多會,場景也變了,周圍不再是漫天的雪。
關安行突然覺得身子沒那麼冷了,甚至還熱出了一身薄汗。
關安行睜眼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溫還賜的眼睛。
那雙眼尾微微上挑,卻帶著三分憂愁的桃花眼,正一刻不眨的看著他。
他動了動,感到身子有些酸疼,再一動的時候,發現腰間那裏正被人抱在懷裏。
關安行幾乎是下意識地彈起身,眼神有些驚恐,像是犯了錯的小孩一樣。卻被溫還賜按壓了回去,道:“別動。”
這句話聽起來有點不容拒絕的意味,關安行還真沒動了,隻是僵著那個動作腰間有些累,不消一會便又放鬆地躺了回去。
他還記得自己是發生了什麼,所以睜開眼第一句話就是:“謝謝你。”
溫還賜聽到了,但是沒有說話。
那雙眼睛看著他,就好像是在責怪他。
倒不是像那種怨恨的責怪,像是心疼的責怪。
關安行被自己這個想法嚇了一跳,心道怎麼會是心疼呢,一定是自己還沒清醒過來。
恐怕是終於回過了神,溫還賜說話了,隻是這句話讓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你剛剛經曆了什麼,還記得麼?”
關安行在心中忖度:記得肯定是記得,但是我總不能告訴他那個神經病對我說了些什麼吧。
那些前世今生的荒誕言論,還由不得旁人來告訴他。
他自己是個怎麼樣的人。過著怎麼樣的生活,都是自己說了算。
溫還賜見他沒有說話,還以為自己是嚇著他了,便放輕了聲音道:“沒事,我就是想知道他是為什麼抓你,好避免下次。”
關安行想了一會,還是避重就輕道:“他可能是認錯人了吧,好像是在這裏囚禁了很久,認錯人也正常。”
良久,溫還賜沉沉地點了點頭,也沒說其他話,也不知道他信沒信。
關安行這下才得出空來看看周圍,發現他們兩人現在在一棵樹下,前麵還有小溪水,汩汩地流著,清新十足。
“這是哪?”
他還記得自己先前是在皇宮裏,還不小心進了公主的寢殿。
溫還賜還沒來得及說話,關安行就聽到有人遙遠地呼喚他們:“關兄!溫兄!”
陳玉別招呼著手遠遠地跑過來,裴歎青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麵,隻能看到他模糊的一個身影。
畢竟不是在九重天上,叫溫還賜也不方便叫帝君,便順道叫了他“溫兄。”
關安行從溫還賜的身子裏起來,衝著氣喘籲籲跑過來的陳玉別喊了一聲。
陳玉別喘著粗氣,看了一眼溫還賜,又把目光放到關安行身上,好半會喘過氣了才道:“關兄,你終於回來了。”
關安行問他和裴兄去了哪,陳玉別一五一十地將事情發展告訴了他。
關安行聽後十分感動,有這麼多朋友為了救他想盡辦法,他還真是非常幸運的一個人。
裴歎青給關安行瞧了瞧,確定沒什麼問題之後便打算重新回宮。
關安行沒忘記剛剛在風雪裏,那個人吸食他法力的事情,本想出來問問裴歎青,但眼下又沒怎麼難受,便就沒再多嘴了。
應該是跟剛剛那場雪一起散了吧。
就當是一場夢。
幾個人在路上走著,溫還賜一直留心這關安行,生怕他哪裏不舒服,或者是又突然不見了。
關安行被他這幅模樣逗笑了,“我都回來了,不會再走了。”
溫還賜一頓,聲音聽起來像是抱怨,“你的話能信嗎?”
話畢,他把昭恩推到關安行的懷裏,還用力拍了拍,紅淩條被震的發響,“這次,你要拿好了。”
“別再弄丟它了。”
關安行一愣,下意識地握緊了昭恩,心裏是說不出的滋味兒。
隱約的,手臂上那道紅痕又泛起了疼,他忙低頭去看,去揉,發現又不疼了。
是錯覺啊。
風一直在吹,柳條飄揚,割裂了四位少年的背影。
陳玉別的狀態不是很好,無精打采的。
裴歎青走在他的身邊,是第一個發現他不對勁的,“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