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追逐了半宿的男人終於體力不支地倒下。
幾乎是下一秒,一個鬼魅般的身影就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男人似有所感地轉過身,就見黑暗中一道銀芒向他襲來。
那是一把泛著寒光的匕首,上麵倒映著一張因恐懼而扭曲的臉龐,嘴唇微微蠕動:“別、別殺我,我什麼都告訴……”
最後一個音節卻因為喉嚨被割裂而無法發聲。
少年用匕首熟練地割下男人的頭顱。鮮血不可避免地染紅了他的雙手,可他卻毫不在意,隻是隨意地在黑色的衣擺上蹭了蹭。
少年將男人的頭顱和在其身上找到的一塊玉佩塞進一個匣子放好,便準備離開。然而剛走了兩步,他忽然腳步一頓,眼神直直地看向不遠處。
猶豫了一下,少年終究還是沒能抵擋住奇異的、不合時宜的好奇心,走了過去。
草地上靜靜地躺著一個人。
少年本能地保持著警惕心,隔著安全距離望過去,早已習慣了黑夜的雙眼中逐漸描摹出青年清晰的輪廓。
世界仿佛突然安靜下來,少年隻聽得見自己心髒跳動的聲音。
從小到大,無論是殺人,亦或者是被敵人用刀指著,他的胸腔裏都像是一潭死水,從未有過半點波瀾。
可現在,少年捂住胸口,卻抑製不住胸腔內逐漸失控的煙花。
“砰砰、砰砰。”
他走近兩步,在青年身側坐下,歪著頭細細打量他。
青年緊閉著雙眼,像是睡著了一般,長長的睫毛如同蝶翼,隨著他的呼吸微微顫動著。
少年想要伸出手去觸摸,卻看到了自己指縫間殘留的鮮血,於是又默默地收回了手。他撕下衣服一角,將兩隻手來來回回擦了又擦,終是沒有再伸出去。
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人呢?
好看得讓人覺得觸碰他都是褻瀆,少年紅著臉想。
他飄忽的視線終是落在青年形狀優美、卻略有幾分蒼白的唇上。那裏,有幾滴幹涸的血跡。
原來,他不是在睡覺,而是受傷了嗎?
少年遲疑地開口,聲音帶著變聲期獨有的沙啞,卻怯懦得如若蚊蠅:“您、您還好嗎?”
“我、我想、幫助您,您不出聲、就算是默、默認了呀。”
一個人昏迷中的人自然不會回答他。
於是少年笑了,左臉頰上浮現出一個淺淺的酒窩。
“太、太好了。”
他想要抱起青年,低頭時卻聞到了自己外袍上沾染的鮮血味道。
少年不由得懊惱起來。早知道,剛剛就應該用那家夥的衣服擦來著的,他的血好臭……
外袍被他隨意地褪去丟在腳邊,露出算得上幹淨整潔的深色中衣。少年卻皺著眉頭,仍是不滿意,隻覺得身上殘留著幹涸血液的鐵鏽味,揮之不去。
他垂眸想了想,抽出身側的匕首,毫不猶豫地紮向自己。
皮肉被利刃翻開,鮮血噴湧出來,空氣中彌漫出新鮮血液的甜腥味道,蓋過了其他種種。
少年滿意地嗅了嗅,終於上前,將那人小心翼翼地攏入懷中。
現在,隻有他們兩個人的味道了。
沈疏睜開眼睛的一瞬間,因緣玉就在他識海中炸開了鍋:“主人,您終於醒了!”
沈疏“嗯”了一聲,打量了一番四周,發現自己正身處一個破舊卻明顯被細心打掃過的房間裏,而房間裏唯一的家具便是他身下的這張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