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塵見他出來了,忙攔著他道:“老錢你近日身體虛弱,且安心去休息吧,這些小事,無需掛心。”
錢一翁搖一搖頭道:“倒也無妨。”
此刻李金金已將白衣刺客逼退到小院中心去了。白衣刺客身手空靈而飄逸,在空中全然像是沒有了重量,如一片落葉上下翻飛。
李金金身形高大,出手卻不受身形的限製,出刀快若閃電,沒有一絲虛招,刀刀直逼要害。
奈何用刀劈落葉,就如拳頭打在棉花裏,一時奈何不得。
錢一翁摸了摸沒有幾根的胡須說道:“好詭譎的輕功,能和李護衛交手一百多招,不露敗跡的,你可知是誰?”
沈塵道:“有這樣身手的,又老愛穿著不經常洗洗幹淨的白衣的刺客,除了幽冥閣的白衣還能有誰。”
錢一翁轉頭看了看沈塵,見他披散著頭發,屋內的燭光絲絲地透出來,恰好打在他的臉上,在昏暗的燭光裏,隱約可見他臉色白的發光,嘴唇殷紅,雖然外麵披著白色的披風,內裏卻很單薄,
顯然之前是已脫衣就寢。
錢一翁心下莫名的一動,半晌對沈塵道:“怎麼穿的這樣單薄就站在這風口裏?”
沈塵還未及答話,沈心立馬連說告罪,請沈塵進屋去添衣。
沈塵突然眉心一皺,向山頂來路方向看去。
白雪皚皚,前方一片模糊且寂靜,隻有身側李金金與白衣刺客的刀劍交擊聲時時傳來。
此刻,錢一翁壓抑住咳嗽的衝動,也凝神望著小院外來路的方向,麵色有些凝重。
一旁的沈心一直在關注著李金金的局勢,生怕其中稍有差池,危及到公子的安全。未曾發現他二人的麵色變化。
但沈塵明白,真正的殺場才剛開始。
沈塵望了望李金金的方向,見他尤可應付,遂拉著錢一翁一道進屋去。
進得屋來,熱氣撲麵而來,室內溫暖如春,完全不似屋外的嚴寒,二人坐定,沈心奉上兩碗茶,並將屋裏那籠銀骨炭挪到他們的腳邊。
銀骨炭,燃盡之後炭灰呈銀色,卻不散形,表麵覆著的像冬日裏的白霜,因此又叫銀霜炭,點燃困難,但是卻極耐用,在炭盆上罩著銅絲,可燃一晝夜不熄,惟有京城西郊的西山窖有產,每年也不過產出十來噸。
錢一翁道:“這白衣刺客一味的防守,原是他真正目的卻是纏住李護衛,等待援兵。”
沈塵道:“想殺李金金,不付出慘重的代價,談何容易。但若隻為纏住他一時,有一個這樣輕功頂級的高手倒可一試。”
錢一翁道:“可見他們的目標從始至終不過一個你。今晚他們顯然是有備而來,顯見對你的底細也知之甚深,隻怕。。。你的行蹤早已經暴露了。”
沈塵未曾言語,轉動著手裏的青花色茶盞,若有所思。
半盞茶的功夫,依稀聽得屋外雪地裏傳來些微的嗤嗤聲,稍不留神,就仿佛風吹過樹林的沙沙聲。沈心低聲道:“從腳步判斷,有二十幾個,皆是輕功一流的高手。”
夜色掩映下,二十多條人影,飛速地往小院方向襲來,李金金見狀,無心戀戰,忙準備往公子所在小茅屋方向退去。
不過退得半步,就感覺後頸處嗖嗖一片,下意識的一偏頭,堪堪躲過背後一招陰險的偷襲。
白衣刺客遞出來的長劍卻頓了一頓,李金金旋即轉身,短刀向右砍出,剛好從右側飛起的另一名刺客腳踝旁切過。
三名刺客同時圍住了李金金,讓他進退不得。
二十多名刺客相繼躍入院中,卻不看李金金他們一眼,甚有默契地全部直奔主屋而來。
在屋內已隱約見到屋外的人影憧憧,此刻屋內隻有身負重傷的錢一翁,同樣身體極其虛弱的沈塵,並一個十幾歲的書童沈心,惟一的護衛李金金在院中陷入纏鬥,待刺客進入房間,恰如甕中捉鱉,三人隻能束手待擒。
錢一翁撩一撩衣擺,說道:“從後門撤。”
沈塵哭笑不得的道:“屋後是懸崖,你是讓我們學著張張跳崖麼?”
錢一翁老臉一紅,抓了抓腦袋道:“不好意思給忘了,一般書上不都這麼寫麼。”
沈塵伏在案頭吃吃而笑。
隨著他的笑聲,屋外的刺客突然應聲而倒。
一名刺客驚異地發現身旁的同伴無聲無息地倒了下去,他急忙掉頭望去,卻見小院的院牆上隱隱約約排著一排的模糊人影,還未待他看清,隻覺胸口傳來劇痛,低頭看去,發現胸口正插著一隻鴉翎羽箭,箭尾還在急劇的顫抖,羽箭還在旋轉著刺往他身體的更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