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41章 反骨(1 / 2)

作者有話要說:
不小心發錯,本來想鎖起來……反正收藏也快滿250了,就當給大家提前過年啦!

隨著引路內官搖響的清脆宮鈴,窸窸窣窣的腳步聲伴著暗香而來。陽七用餘光看看左右,見軍奴們都閉著雙眼直將額頭頂到泥地。其實貴人們行走的長廊離奴衛們跪的地方還有段距離,陽七耐不住好奇,便大著膽子偷偷抬頭看了一眼。

隻見大多宮眷都被侍兒們簇擁著,頭上蒙著數尺長的紅紗。紅紗招展,像一片片輕舞流動的紅雲。隻最前一人素著張小臉,坐在一名黑衣紅袴武士打扮的少年肩上。那男孩年紀還很幼小,羸弱蒼白似有不足之症,看樣子不過三四歲年紀,披著身寬大的錦繡繁花朱紅外袍,緞子似的青絲在頸後紮成一束,綁了暗紅流蘇繩穗。

陽七從出生到現在,從未見過如此貌美的小兒。小兒雙頰蒼白如冰雪,唇如血染,狹長的眼尾挑著朱砂。他目光厭懶地落在前方某處,神情倨傲而冷倦。

陽七後知後覺地想起,除了幼小孱弱,這小兒麵貌與新王竟是極像的。

這便是如今宮裏唯一的王子,邯王膝下唯一的子嗣,長王子邯氏羋炎。

或是陽七目光過於熱切,那扛著長王子的高大少年若有所感,轉頭來看,眼尾挑起的金色細粉晃出一片流光。陽七連忙伏下身,將整個身體藏於人後。等了片刻聽腳步聲終於走遠,陽七才長長呼出一口氣。

當今王家貴胄府裏頗有用自家內眷侍寵款待賓客,以示親好之風。若是遇上那客大欺主的,不問自取也是常事。隻消不碰正夫,多半主家也不過當做件風流韻事,隻以後不再親近那男子便是了。

邯疆在城門前下了柴越麵子,如今柴越扣下巫參君享用,算是兩不相欠。雖因巫參君懷著身孕難免讓人說嘴,但到底隻是個側室,便是鬧到令王麵前也最多被斥責幾句,還是看在那側室誕育過子嗣又得王寵的份上。

陽七緊張了幾日,見著王城裏前朝後宮的都還算安穩,便也慢慢放下心來,這才相信朱勾說的,換寵而嬉在王貴間真不算什麼大事。隻消不弄出孩兒,像柴越的行為頂多讓邯疆憋氣。

陽七在這座城裏不過是個小角色,緊接著祭典巫卜登基一係列事件她隻跟著跑個過場,泯於芸芸眾人之中,史官筆下不會留下她一星半點。然而對於陽七來說,接下來一個月裏每一天都像一次新生。她跟在邯疆身邊,見到了諸臣來朝,見到了百官相賀,見到了萬民俯首,見到了那似乎生來便該為王,站在眾生之巔的王者登上王位的一刻。

她的王立於青石壘成的祭壇之頂,手持王劍,身邊立著為她加冕的禮官柴越。

她反手一劍殺了柴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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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邯國的人都覺得她們的王瘋了,就連朱勾也覺得邯王瘋了。

不過邯國這位新王自打出生起就被批了命,命落破軍星,她本就是個要掀起腥風血雨的瘋子。

陽七覺得朱勾近來的心情既好又有些不好,總是瞅著窗外發呆。大概是新王殺柴越挑釁令國之舉讓她想到她的故國了。

陽七有時想,朱勾原來的主家雖對不起她,但興國畢竟是她的故國,她對故國還是有份情義在的。不知此次邯王悖主之事能不能讓她想開著些。邯王連令國派來的主使柴越都敢堂而殺之,算是明目張膽地對宗主國的打壓表示不滿,興國也不過是她反抗命運的道路上一塊小小的絆腳石罷了。

柴越帶來的那幾百兵士自然被絞殺了,卻也沒貪圖帶來的奴隸寶貨,全都讓副使押著回了令國。整個荻城都處於一種緊繃中詭異的平靜。這位邯王的驚天手筆已經不僅僅是廢了她殺了她便能平息事端那麼簡單。她們便是把邯疆砍成一千段,一萬段,像狗一樣爬著送到令王和柴氏腳下,隻怕也平息不了失去家主的柴氏的怒火。

柴氏裏除去被邯疆所殺的現任家主柴越,更加令人生畏的是已經退位歸隱的老家主柴術。她在令王麾下執掌三軍長達四十三年之久,她才是整個柴氏的中流砥柱。如今王城中有傳聞,老家主柴術已重歸家主之位,並向令王請戰。如今擺在邯國麵前的隻有兩條路。

除了戰就是死。

由此,朝中上下才能呈現如此萬眾一心,安詳平靜之景。十三曾笑言,這是死前的平靜。

荻城開始了緊張備戰,王令搭上快馬,箭似的傳向全國各地。各地貴族們剛剛被新王犁了一遍,目前都處於驚弓之鳥的狀態。她們自然不想和柴氏開戰,柴氏手握八萬大軍,有城六十三座,幾乎是邯國的二倍,這聽上去就像找死。但她們更不想柴氏還沒打過來就被王座上的瘋子提劍殺了。或者引得令王親自下場,直接滅了邯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