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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根打開了房門,呼喚著女兒的名字。
“modred你在哪”
女孩從房間一側跑出,
“mommy!”
她的身上,是一套迷你騎士服,藍色的裙裝,銀白的護甲;她的頭上戴著一頂王冠,手中是一把縮小的,黃金裝飾的聖劍。
那分明是那位不列顛的騎士王。
摩根愣在了原地,她的腦海中一幕幕畫麵閃過。
光輝的騎士王征戰歸來,披著鬥篷的女人在披著同樣披風的孩子耳邊耳語:“莫德雷德,那就是你未來將要取代的對象,那就是你的使命。”
不,不該是那樣的,是你的仇怨摧毀了自己的理智、是你的不滿化作了使這個國家傾覆的楔子、是你親手將那個幼小的生命培育成人,又冷眼看著她變成了一把刺出即折斷的利刃。
披著麵紗的魔女麵色冷淡地看向亞瑟王:“你何必如此執著於一個注定滅亡的國家”
不,難道換做是你,你就會選擇對不列顛放手不,你隻會更加不惜一切代價,你隻會把“摩根勒菲”這個個體的全部,經年的血與淚,背叛與擁有,投入永恒的熔爐,變成不列顛延續的柴薪;你隻會將無數人的痛苦與掙紮化作不列顛不朽的基石,你比亞瑟王更懂人心,你比梅林更擅長操縱人心,可你根本不在乎。
摩根勒菲微笑著擁抱自己的孩子:“莫德雷德,現在是你得到王位的最好時機,去吧,去吧,去讓我為你驕傲——你知道該怎麼做,對嗎,乖孩子?”
不,為什麼你要把那個孩子推向與親人的對立,為什麼你要把那個孩子推向不列顛滅亡的罪人之位,為什麼你可以親眼看著擁有你最親近血脈的兩個人抱著殺死對方的決心戰鬥
為什麼你要將對命運的唾棄和對那位始終攥著韁繩不肯讓國土淪喪的王,最深沉的憐惜,變成了瘋狂的破壞與殺戮?
騎士王淌血的麵容在眼前閃過,叛逆的騎士身上猙獰的血洞,那扭曲憤怒的麵孔在眼前一點點放大——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你要讓我去送死我怎樣才能得到你的認可——”
“你告訴我啊母親…”
你是不列顛真正的島之主,你是卡美洛真正的女王,你是圓桌騎士的母親,亞瑟王的親姊,叛逆之子的締造者;不列顛的神秘已經消退,卡美洛已成舊跡,圓桌騎士隻留下冰冷的騎士守則,亞瑟王隻餘孤塚上黃土一捧,叛逆的騎士永世將與背叛相伴,永世將被以血與咒罵銘刻——
你滿意了嗎,摩根勒菲?
…………
無數的聲音在腦中爭吵,互相指責,批判,腦海中無盡的幻象和過去的畫麵一並顯現,摩根勒菲痛苦地抱頭蹲下。
“mom”
莫德雷德將剛剛還愛不釋手的劍隨意地丟棄,頭上的王冠在奔跑中滑落,她跑向摩根,抱住自己的母親,卻突然看見母親臉上開始流淌的淚水。
她慌亂地擦著母親臉上的眼淚,卻越擦越多,越擦越多
就像意識到什麼一樣,女孩後退一步,用力的拉扯著身上的盔甲和裙裝,可是她無論怎麼嚐試,那套服飾依舊牢牢地穿在她身上。
莫德雷德幾乎要哭出來,她臉色漲紅,額頭上是密密麻麻的細汗,她長大了嘴卻發不出聲音。
就在這時,女孩被擁入了熟悉而溫暖的懷抱,她聽見母親顫抖的聲音,
摩根努力控製著表情,她對懷中的女兒以幾乎哀求的語氣說道:
“不要,不要為我而活,你要為自己而活,你要做自己真正想做的——”
那是在舊日的陰影裏穿梭後的摩根對於眼前的親子難以言表的憂慮與痛惜,那是“摩根勒菲”對於“莫德雷德”的愧疚與癲狂,那是縈繞在複蘇的記憶裏無邊執念的部分消釋。
不要再背負那些,不要再經曆那些,不要再舉起劍了,不要再為了“摩根勒菲”而戰了——
可是,女孩再度擦去了她的眼淚,親吻她的眼睛,親吻她的母親那如天空般純淨深遠,卻滿含哀愁的雙眸;女孩紅了眼眶,臉上不知道是鼻涕還是已經淅淅瀝瀝滑落的淚痕,她帶著哭腔大聲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