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奶奶一言不發,隻勾勾嘴角,頗感興趣地把鄒琪上下瞄了一遍,眼前的姑娘看著不過二十幾歲的年紀,說話倒是老道得很,可瞧著她從容不迫的麵色,也不像是說大話的樣子。
那個叫“明然”的男孩子倒是有些不相信,畢竟自己從小苦習書法,每天聞著墨水味長大,謄寫的紙張積攢下來,放滿了一整個房間,而且參加的賽事,大大小小不計其數,光是獎狀就足足有三厘米厚,同齡人中,能與自己相比的,寥寥無幾。
他猜忌著,這個漂亮女人八成是在嘩眾取寵,能有幾分真本事,待試一試便知真偽。
於是,底氣十足地開口撩撥道:“小姐姐,看來我們都是同道中人,要不你也來比比,寫一副瞧瞧,好讓我們都開開眼界?”
鄒琪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哪想居然會收到邀請“戰書”,隻不過是隨口一句話,卻成為了焦點。
她並不願參與其中,本意也隻是想看看玩玩,便笑笑,擺擺手,婉言拒絕道:“不了,我是胡說的,別當真了。”
“小姐姐,你就別謙虛,我們可不信。”明然不依不饒,繼續慫恿鄒琪比賽。
“是啊,我們也想看看。”身旁的小朋友也跳起來起著哄,幫明然說話。
“明然哥哥是我們班,寫字寫得最好的。”
“跟明然哥哥比一比。”
看來這個叫明然的大男孩,在這群孩子中威望頗高,孩子們根本容不得任何人貶低他。
氣氛一度高漲,鄒琪麵紅發澀,欲哭無淚,真是禍從口出,僅僅一句無心之語,居然被小朋友們盯上了,這下是想要全身而退也難了。
厲辰明顯感覺到鄒琪的不情願,臉色稍稍發窘,嘴巴微張,像是要說什麼,卻又說不出口,隻無助地站在原地,怯生生地繞著手指。
作為一個男人,自己的老婆還是要護著的,怎麼說也不能給別人欺負了去,就算要受欺負,也隻能自己欺負她。
抬起胳膊,兩手呈空心狀拍了拍,發出響亮的聲響,厲辰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過去,然後示意安靜,用平時在公司給員工開會的高冷姿態,挺直了腰板,淡定不迫,說出來的話帶著股不容抗拒的壓迫感:“小朋友們,聽我說,我和我妻子就是出來散個步,沒那麼多時間比賽,ok?”
小朋友們涉世未深,哪裏懂什麼見好就收,明顯不買他的帳,繼續哄聲:“不行,不行,比一比。”
厲辰說話做事雷厲風行,一向說一不二,沒幾個人敢反駁他,想不到今天好言相勸,卻在這群不懂事的小屁孩上吃了個癟,即刻兩手叉腰,擰著眉毛,威風凜凜說:“哥哥我,不跟你們小朋友一般見識。”
鄒琪見他這略有些氣急敗壞,卻又不好發泄的孩子氣模樣,隻覺好笑,想不到他也有這麼稚氣的一麵,都快年近三十的人了,比這群十歲孩童大了十幾歲不止,居然會跟他們鬥嘴,居然還好意思自稱為哥哥?
“姑娘,孩子們有點調皮,你不要放在心上,沒事兒的。”老奶奶見氣氛有些不對頭,抬手撫上鄒琪的胳膊,慈祥地開解著說,想幫這小兩口打破冰點。
既然她不想比,那就找了個台階給她下。
“沒事兒的,謝謝您。”鄒琪一笑而過,感謝此次解圍。
正要拉著厲辰轉身離開之際,隻聽得身後,又傳來那個男孩子的聲音,言語間匿著些不屑與得意,說:“我就知道,她不敢比”
老奶奶立馬喝止住他。
鄒琪聞言,心裏暗戳戳翻了個白眼,頓時鼓起一絲不悅,恨恨想:我不比,那是因為我讓著你,還真以為自己那手字兒,天下無敵了嗎?真是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殊不知,高手藏於民間,真龍隱於深水。
這小子一瞧,便知是被誇著長大的,自憑有些能力,便目中無人,看來是時候替他父母給他些顏色瞧瞧,也叫他知道,做人不要太囂張,正所謂低調才是真理。
慢悠悠地深吸口氣,收拾下心情,肅了肅麵部表情,然後抬起高傲的下巴,眼中有絲挑釁,故意對那男孩子,揚起一邊嘴角笑笑,信心十足地歪歪脖子,信步走到一張還算幹淨的桌子邊,理理衣服坐下來,鋪展開一張潔白的宣紙,用鎮紙壓住。
眾人都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驚住了,包括厲辰在內,紛紛走過去觀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