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剛用完早飯,鄒琪和顧晴還被厲母逼著,一人喝了一碗剛出鍋的冬瓜鯽魚湯,說這湯營養價值極高。
“這湯啊,消水利腫、美容養顏、保護心血管,而且還催乳呢!”厲母盯著她們一邊喝,一邊得意地說。
可說到催乳這一項時,鄒琪和顧晴都不約而同嗆了一口,咳嗽幾聲,相視一眼,交換眼神。
鄒琪腹誹道:要我說,婆婆你也太心急了,我這才第四個月,催乳也催得忒早了,鄒琪就更不需要了,她腹中空空,哪有乳給你催啊?當然了,美容養顏這一點功效,顧晴作為一個青春正盛的未婚女性,還是很需要的。
看在鄒琪一直以來小心翼翼養胎的份上,厲母已經對她放心許多,隔三差五放她和顧晴出去閑逛,不過還總是留個心眼兒,怕顧晴一個人能力有限應付不來急事兒,所以一定要兩個壯漢保鏢陪同隨行,一步也不許落下。
鄒琪每每走在路上,身後總一左一右跟著兩個彪形大漢,本來隻是想出來閑逛,這下倒好,不管走到哪裏,都成了人群中的焦點,這架勢排場,拉風確實很拉風,可也太高調了些,生怕別人不知道厲家少奶奶出街遊玩,整得跟微服私訪一樣。
不行不行,這兩保鏢今兒可不能跟著我出去,莫不說他們肯定一回來就要和厲母彙報情況,那自己那點小九九不全暴露了,而且要讓郭老師見了這陣仗,外加保鏢那凶巴巴的大寬臉她一個花甲老人還是少受些刺激好。
思來想去,總結出套說辭:“媽媽,今天就別讓剛哥和賢哥陪著我了,我和晴晴回家去看看我父母,回娘家還帶著保鏢,太特立獨行了,想想也怪別扭的,您說呢?”
鄒琪態度緩和,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厲母也是個講理的,想了一想,覺得鄒琪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便隻得點頭答應,臨出門前還不忘千叮嚀萬囑咐,要她們路上注意安全。
鄒琪溫婉地點頭謝過,心中卻是波濤洶湧,可瞧好了您呐,我一定安全回家,不,準確地說,一定安全把你孫子帶回家。
人貴有自知之明,這也是種美德,鄒琪知道自己在婆婆眼裏幾斤幾兩重,也知道肚子裏這塊肉在婆婆眼裏簡直是千金萬金重,就連自己下半輩子的榮華也都係在這位身上了。
不過,轉念一想,自己馬上就是要有份工作的人了,雖然不是體製內的鐵飯碗,但有比沒有強,比起做個無所事事的富家太太,簡直不要有追求太多!
顧晴開車,鄒琪坐在後頭,跟著導航,開到了目的地。
下車之後,才看清眼前的建築,是座小規格的中式庭院,大門敞開著,見門口沒有人,郭老師的電話也打不通,二人試著往裏走,庭院周圍是一個小花園,有池塘,有假山,荇藻浮片,金魚躍水,走廊旁還栽了幾顆桃樹和海棠,又正逢春季,花開得正豔,給這座隻有黑白灰棕的庭院更增添了幾分亮色,古色古香的門窗輕輕擺動,隨風飄來一股淡淡的墨香。
鄒琪興奮地拽拽顧晴,忍不住分享美景,說:“是我最愛的垂絲海棠。”
大周朝的男子們,偏愛菊花、梅花、君子蘭之類的氣節之花,常常被用進詩句文章裏,以褒揚讚頌那些高風亮節之人,女子們呢,就偏愛牡丹、月季、玫瑰之類的雍容之花,這些花色彩絢麗、華麗富貴,正合了那句:名花配美人,而且這些花還可以入藥製成養顏妙方,引得無數女子追捧。
因為女人這種動物,不論是古是今,也不論高矮胖瘦,更不論黑白美醜,都畢生追求的一個真理就是:愛美!這美人兒得愛美,這醜人兒就更得愛美了,一個女人,如果連自己都不愛,那還有誰能愛你?
而鄒琪卻恰巧偏愛垂絲海棠,隻因小時候在詩集裏讀到一句陳與義的詩句“海棠不惜胭脂色,獨立蒙蒙細雨中”,相比起東坡筆下的海棠是聖潔幽寂,那陳與義的海棠就是雅致孤高。
“臣妾獨愛海棠,不是因為世人常以海棠比作女子,而是因為,不是隻有梅蘭竹菊才有傲然風骨,海棠獨立於風雨飄搖之中,又何曾畏懼自己胭脂有損,花如此,人亦當如此!”
當她把這番言論講給皇帝聽時,皇帝隻覺耳目一新,開懷大笑,直誇她有才情有風骨,當為女子楷模,沒幾天就吩咐人,把靈蕖宮裏種滿了海棠,惹得其他娘娘一陣眼紅。
走到最裏麵,那是一間大書房,裏麵放著十餘張四方桌,桌子上擺放著筆墨紙硯,應有盡有。
往書房裏一瞧,郭老師正坐在最中間的桌子旁,穿著件墨綠色的針織外套,古樸素雅,她專心致誌寫著字,鄒琪見她寫得十分投入,也不忍打攪,練字的時候最忌諱心神不寧,所以就和和顧晴站在門口看了好一會兒。
怪不得不接電話呢,果真是癡迷!鄒琪這樣想著。
終於,過了十分鍾後,郭老師放下了毛筆,氣定神閑地端起白瓷茶杯,喝了口茶,潤潤嗓子。
見時機成熟,鄒琪走了進去,打招呼著說:“郭老師。”
“姑娘,你來啦,剛來嗎?還是來了一會兒了?”郭老師站起身迎上來,然後和鄒琪二人一起坐在桌子旁。
“來了沒多久,看您在練字,就沒忍心打擾,對了,這是我閨蜜,顧晴。”
顧晴和郭老師互相問好點頭,打過招呼。
“怪不得好看的女孩子總是紮堆兒,美女的身邊,也是美女。”郭老師瞧著顧晴也是長了副好模樣,清秀似芷蘭,雖及不上鄒琪明豔如薔薇,但也是個不折不扣的美女,便由衷誇讚起來。
“郭老師,您別喊我姑娘了,我叫鄒琪,您就喊我琪琪吧。”鄒琪彬彬有禮說著。
郭老師點點頭,兩手放在大腿上,咂咂嘴頓了頓說:“這個書法班是我一手創辦的,有二十幾個學生,各個年齡段的都有,可是就我一個老師,有些應付不來,時間不夠,也很少往細裏教。”
鄒琪和顧晴聽著,郭老師繼續說:“孩子們隻有平時周末的時候回來上課,工作日是沒有課程的,所以想對老師來說,平時還是很清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