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剛剛的那番惡戰,一道靈光射進我心頭,使我記起了戰神圖錄的第三十六幅圖。那幅圖錄正中畫了一個人盤足安坐在一個大圓中心,但那個人的心胸部位也畫了一個細小的圓……圖錄下方寫道:「天地一太極,人身一太極,太極本為一,因小成大小因意成內外,若能去此心意豈有內外之分、你我之別,天地既無盡人身豈有盡,盡去諸般相……」我當時看得百思不得其解,不過在剛剛的劣境下我忽地豁然大悟,明白那萬般疲勞全因執著內外之別你我之分,因有身軀始有疲累因有心意始有苦痛……多年來禪悟的功夫驀地變成具體的經驗,直灌我心……
我師父隻得我一徒,少有奇氣不好與兒童群,每獨入深山數日始回。六歲我已遍讀五經四史,沉默寡言……師父一日雲遊到一個居處,見我先是大驚繼而大喜,也不理我自己本人的高興或不高興兀自在我那就住下來了,老少兩人終日遊山玩水……師父將胸中易學理數地理天文仙道秘法一股腦兒盡傳給我,我一學便曉、一懂便精,到四歲已能另出樞機自成一格……多年來遍曆天下名山大川以至乎西北苦寒之地尋求天道之極致,年前心念一動,往訪無極書院並在院長要求下來赴書院之約致有目下奇遇……
我一向以來對道家奉為無上聖旨的「物極必反、道窮則變」一知半解,雖能明白字麵的意思但卻從來沒有方法在實際上加以應用。不過現在在目下的處境再加上戰神圖錄的啟示,我忽然領悟到當肉身至疲至倦時唯一的方法就是由有身變無身,而達至這境界的法門也就是把「心」這堵定內外的圍牆拿走,讓人這「太極」重歸於宇宙的「太極」,既無人身何來困境?
要把心拿開先要守心,當守至心的盡極,物窮則變始能進軍無心的境界……我於刹那間拋開一切凡念,將精神貫注靈台之間,任得魔龍遁地飛天,總之不存一念不作一想……渾渾沌沌,無外無內,無人無我,沒有空間,沒有時間,盡去諸般相……靈神不斷提升,眾念化作一念,一念化作無念,虛虛靈靈,空而不空……肉身的苦痛雖然還存在,但似乎與我沒有半點關係,這亦是魔教中苦行的法門,修功者自殘體肢直至意誌完全駕馭肉體之上以精神戰勝物質。不過我受戰神圖錄的啟發純以守心的功夫達至無心的境際,精神超越肉體的苦痛又不知比之高上了多少籌……
時間似若停頓,沒有前一刹那,也沒有後一刹那。對我來說,再沒有逝者如斯和不舍畫夜的時間流動,也不知時間竄遊了多久,我化作無數上升的小點向上不斷提騰,凝聚在一個更高的層次和空間處……睜開心靈的慧眼,我看到一個奇異美妙的景象。我發現自己停在地穴的半空上,平整光滑的地麵上有人雙手一手緊握長槍一手輕持一把類似一樣的兵器盤膝跌坐在地上運功打坐著……頓時,我醒悟到坐在地麵上的人是自己,當下大吃一驚,眾念紛至,一聲將我又給扯回坐在地麵的肉身內……剛剛劇戰過後的千般痛楚由全身的經脈湧往心頭幾乎讓我把持不住自己,情急之下我連忙急守禪心立時又重新進入靈肉分離的精神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