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日子過得清淨,每日下棋練武,謝清絮一連數天伏案作畫,畫的角落裏總是點綴著杏花。裴楓指點他的武功,幫他改正練武過程裏常有的錯處,十幾天過去,有些壞毛病倒也改了個七七八八。
“像首徒,又不像首徒。”有一天兩人對練許久,裴楓扔了被謝清絮劃的樹枝坐在台階上。
謝清絮疑惑,抱著挫鋒劍坐在他旁邊:“為什麼這麼說。”
裴楓沒直說:“你悟性高,根骨佳,又勤奮好學,按理說不應該把劍法練成這樣。”
謝清絮搖頭:“這樣是什麼樣,師父教我的劍法我都認認真真記住練習,沒有一天停止,師父沒有說有什麼差錯。”
有模有樣,又錯漏百出,勉強算作中上,保命也就罷了,但碰到真正的高手一定一敗塗地,且長久下去不利於內功修煉,不利於經脈通暢,不利於真氣周轉,不利於身體健康。合格的師父怎麼會讓自己的徒弟有一絲一毫誤入歧途的跡象?裴楓滿腹疑慮,但並沒有再問出來,有些問題現在不明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不如等謝清絮自己發現自己想通。
完玉城另一邊。
蕭長思拖著病體一路奔波,又病倒了,梅郎官叫了大夫給他瞧病。蕭長思躺在床上,意識昏昏沉沉:“你自己不就是大夫嗎?”
梅郎官一身幹幹淨淨,坐在八仙桌旁邊:“累了,醫病最怕遇到不聽話的病人和怎麼治都治不好的病人。”
裴楓的毒不見得難解,自己治了一個月,怎麼蕭長思的情況還是沒有好轉。梅郎官思緒紛亂,滿心挫敗。
蕭長思閉著眼睛呢喃:“怨我,怨我。”他當然不會說是他趁梅郎官不注意,偷偷把藥澆在花盆裏,半個月多過去,他人沒好,花倒是神采奕奕,骨朵滿枝。
明明吃藥養病才是追捕犯人最有利的方法,可他卻還是偷偷把藥倒進花盆,在吳集鎮休息一陣子,又在梅郎官的陪伴下追捕犯人,一路磕磕絆絆,走走停停。
梅郎官不知道他想什麼,隻說:“到了完玉城我也放心了,完玉城繁華,名醫眾多,想來他們會有辦法。”
蕭長思聽出些許不同的意味,勉強睜開眼睛看著他:“你要走?”
梅郎官點頭:“師門有令,回藥師穀一趟。”
“哦,”蕭長思聲音難得低落下去,“不去碎璧山莊了?”
梅郎官站起身:“不去了,你以前辦案不是去過碎璧山莊嗎?官府和楚唯明也不會攔著你,畢竟你拿著官府公文好辦事。”
他背上包袱,蕭長思甚至都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收拾的,就像梅郎官熬藥一樣,蕭長思從沒關心過。他們之間有一條很細的弦,維係著脆弱的信任和單方麵的情意,看上去堅韌,因為蕭長思從未對梅郎官做過的任何事有異議,給他的藥他都會喝下去,不擔心梅郎官會把他毒死;但他也從未回應過有關梅郎官的事,比如梅郎官對他的感情,在蕭長思眼裏也許隻有忠誠和公務是重要的,重要過其他任何事。
蕭長思艱難地坐起身,梅郎官係好包袱的最後一個結,郎中已經提了藥箱站在門口,梅郎官示意他進來:“這是完玉城的名醫,我已經把事情都交代好了。”
郎中是一個上了年紀須發花白的老人,眉目間充滿慈祥善良,看到床上的蕭長思微笑著拱手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