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羽思索著:“根據你以前鮮為人知的經曆,你對白硯榮沒有半分好印象,所以有了壞事就往他身上想,這是常理。但謝清絮明顯在飛燕門過得不錯,而且哪有證據證明謝清絮是我友人的孩子,又有什麼證據證明謝清絮的頭痛病是白硯榮所為呢?”
裴楓寒聲道:“這就是我帶他來找你的理由,請你給他診治他的頭痛病。”
半晌過後,方青羽突然道:“更深露重,你讓他進來吧,夜晚的山裏也是很冷的。”
裴楓察覺不對,連忙過去開門,謝清絮趿拉著鞋子站在外麵,衣服潮濕著,現在站了許久。
“唉……”裴楓把外套解下來給他裹上,“凍病了怎麼辦。”
謝清絮臉色發白,嘴唇發青,一看就是凍得,他抓了裴楓的外套,表情盡是焦急。裴楓見他說話都不利索,抱了他坐自己腿上:“別害怕。”
方青羽一看他倆這樣子,儼然一副恩愛情侶,隻是裴楓顯然不自知,但見裴楓對謝清絮也是關心愛護的模樣,心說他以前發誓不解開身世之謎絕不考慮其他事,可還是栽在一個青年手裏。雖然他倆走過的路天差地別,也許以後會有很多矛盾。
裴楓把外套給他緊了緊:“冷不冷?”
他又端起熱茶喂給謝清絮喝下:“有點冷是吧。”
謝清絮紅著臉,緩緩點頭。
方青羽忍不住笑:“我還是頭一次見裴楓關心他人。”
裴楓瞪他一眼,謝清絮臉更紅了。
他倆都看出謝清絮是有話要說,而且是很重要的話,說不定是他埋藏在心底很久的秘密。果然,良久,謝清絮長出一口氣:“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跟你們說的這些有關係。”
圈住他腰的雙手驀地一緊。
“我不記得我是多大進的飛燕門,”謝清絮道,“師父說我十年前在山裏摔傷時撞到頭,傷口很深,頭破血流,現在頭發裏還有疤痕。”
裴楓撥開他的頭發,謝清絮配合地低頭下去,果然謝清絮頭頂有道大約一寸長的疤痕,十年前的傷口現在還能有如此清晰的疤痕,可見當時傷得有多重。
“你是從那以後才有的頭痛病?”
謝清絮搖頭:“是,但不確定以前有沒有。”
“那你有沒有什麼害怕的東西?”方青羽又問。
謝清絮還是搖頭:“沒有。”
旁邊兩人對視一眼,白硯榮對謝清絮一直不錯,而且問題重點不在謝清絮,而在白硯榮。
方青羽把燈芯剪下一點,屋裏瞬間亮堂許多,又把炭盆往裴楓那邊移動些許,謝清絮的手這才暖和起來。
“清絮不妨聽聽我的事,”一片寂靜中,裴楓突然笑起來,“說不定你會對你師父有個新的認識。”
謝清絮眉頭微皺:“你以前見過我師父?”
“豈止是你知道的那幾次交鋒?”裴楓的笑裏帶著濃重的諷刺,“我以前是白硯榮的徒弟。”
謝清絮險些站起來:“你……”
他牢牢記著當年大師伯臨終時跟他說過的事,因為大師伯死了,現在就隻有自己知道,但大師伯還告訴他如果不是百分百確認,就永遠爛在肚子裏。
他強自鎮定下來,拍拍裴楓的手:“你說吧。”
裴楓略帶驚詫地看他一眼:“是否有人跟你提過十二年前飛燕門棄徒的事呢,那棄徒忤逆尊長,殺傷同門,最後也走火入魔落得武功全廢的下場,但掌門白硯榮愛惜徒弟,不願傷他性命,隻是把他趕下山,讓他永遠不能再回飛燕門。”
謝清絮道:“難不成……”
他猛然想起裴楓數次指點他飛鴻劍法的場景:“可你的武功……”
不是已經被廢掉了嗎?
“這是大師伯和五師叔對我的恩情,”裴楓語氣冷然,他當然看出了謝清絮的疑問,“他們用藥救了我一命,保住了我部分功力,我拖著殘軀一路南下,找到碎璧山莊。”
“所有人都以為我死了,”裴楓道,“屍骨無存,也對,如果不是大師伯和五師叔救我,我是無法走出北境大雪山的。那時正是隆冬,雪下得及腰深厚,養傷要找溫暖的地方,幸好大師伯給了我一點碎銀子,我租了處民房,好歹熬過了冬天。開春後我一路南下,找到碎璧山莊,楚唯明給我指了條路,讓我去毒王殿或者來藥師穀,我就是這麼認識的毒王和藥師。”
“那我師父為什麼沒有認出你?在你去拜祭五師叔的時候。”謝清絮疑惑。
裴楓回答:“我後來聽了楚唯明的話,就近找到藥師穀,那時我內傷嚴重,再不救治恐怕沒多少日子了。藥師把我放進山中的藥池,每天必須泡四個時辰,前前後後共八個月,在藥物滋養下我的確內外傷康複,但也因此膚色變得灰白,容貌也變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