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絮皺眉:“我知道了,你說得對,還有,你前麵說我師父修煉了非本門功法,他練了別家的內功?”
“是。”
“哪門哪派?”
裴楓疑惑地皺眉:“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他所修煉的並非我所知的現在任何一門派的內功。”
謝清絮呢喃:“你見多識廣,鮮少有說不清的。那可能就是這個門派已經不在了……如果真是不在了,師父為什麼要殺你滅口。”
聽了謝清絮的話,裴楓沒有回答,隨著時間流逝,謝清絮已經站在了裴楓的角度去思索問題。裴楓覺得有意思,所以並不戳破。
凡事要思索原因,那這個門派為何消失了,而且這又是哪個門派呢。
“不好說啊,”裴楓歎口氣,“因為太多了,沒有一千也有幾百。”
“就從最近的說起。”謝清絮道。
裴楓忍不住笑:“那也很多,湊在一起可以組成一副牌九。不過這不重要,知道了也沒用,除非有他們的後人指認門派消亡與白硯榮有關,不然那就是死無對證,凡事要講證據,不然就算全天下都知道這件事與白硯榮有關也無可奈何。”
謝清絮道:“你似乎篤定與我師父有關了。”
裴楓冷笑:“你不也這麼想了嗎?對我而言,殺身之仇在前,害我恩人在後,我怎麼想他都不為過。如果你見過當時他要殺我的樣子,你也許會認為你從來沒認識過他。”
他語氣緩和:“不過我慶幸你沒看到,畢竟他在你的生命裏占據最重要的位置,如果你發覺你從前認識的他都是他精心偽裝出的假象,那你會懷疑人生的,甚至他都沒有精心偽裝,一切事都有預兆,隻是你沒發現而已。”
謝清絮深深看著他的眼睛:“以前肯定會,現在也許不是了。”
他當然不是完全相信裴楓,可他完全相信謝應鈞,他生命裏最親近的兩個人都質疑白硯榮,那他自然也會懷疑。
謝清絮陷入了久久的沉默,裴楓猛然發覺這對謝清絮是件多麼難接受的事情,他上前一步拉過謝清絮的手臂:“如果你不想……”
“等等,”謝清絮打斷他的話,“你讓我靜一靜。”
裴楓有點想笑,因為謝清絮並沒有甩開他的手。裴楓默不作聲地握緊他的手掌,謝清絮的手心比自己的溫暖幹燥,不似自己的手掌那般冰冷僵硬。
兩個人相互依靠著坐在一處,裴楓也沒讓謝清絮多麼清靜,反倒是說起自己的故事:“多年前的某天,我也和你一樣,滿心懷疑和難以置信,但我沒有時間冷靜和思考,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麼在北境大雪山的冰天雪地裏活下去。我當時瘸著腿一路往山下走,大雪把路都封死了,我看不到,走著走著就掉進坑裏,半天爬不上來,以為自己要死了,幸好最後還是成功下山。”
“你是才發現白硯榮可能是另外一副模樣的人,而我是被□□裸地舍棄和背叛,”裴楓說著說著,話語裏就帶了笑意,“似乎都不好過。”
謝清絮思考片刻:“還是我比你好過些。可我不敢想,師父要殺五師叔的理由,同門相殘相殺,這是為什麼,又何必呢?”
他還是決定不把大師伯臨死前告訴他的事說出來,盡管徐華到底是誰已經昭然若揭,盡管大師伯告訴他如果以後能見到徐華,就把這件講給他聽。
三天以後的清晨,謝清絮和謝應鈞在院裏練劍,裴楓搬個小板凳坐在一邊給謝清絮熬藥,滿院都是兵器鏗鏘聲和苦味。
他們所用的正是飛燕門獨門武功飛鴻劍法,飛鴻劍法共二十式,首代掌門創立前十二式,第二任掌門創立後八式,劍法由此成形,代代相傳。此劍法套路繁複,靈動輕盈,招式迅猛是練成此劍法最重要的要求。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飛燕門創始人正是因為受自身條件所限導致力量不夠,所以才下決心鑽研如何提升速度,並得大成。可飛鴻劍法有一個致命缺點,它招式速度快,力量卻隻能達到中上,若是碰上力量充足的高手難免要吃虧。為了解決這個問題,創始人及其後兩代掌門又創造出輕功“飛鴻點雪”,還修煉出可以和飛鴻劍法互補的內功,名為“無功”。
內功為無,實在很奇妙的事情。莊子曾曰: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無功無名也許才是飛燕門創始人所追求的,因為他雖創立了飛燕門,卻從不曾仔細經營,隻一味練武鑄劍,門派裏一切事務都由他兄弟打理。飛燕門的名聲走出北境大雪山是因為創始人曾下山找當時有名的俠客挑戰,打出名堂,才有人慕名上山拜師,但直到他死,飛燕門人數也沒到二十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