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浩十二年,周寧帝駕崩,其年幼的八歲太子繼位,為周章帝,章帝年幼,太後親自聽政,然,大浩初建,朝野上下老臣居功自傲,各部新臣心中自有不忿,大浩十三年,在那一片祥和太平的登基大典下,朝政之亂,已然埋起了禍端。

寧文院內,李連堂打了一個噴嚏,抬頭一看,兩扇窗大肆的開著,他喊了一聲外頭值班的下官,那下官"哎"了一聲,扶著官帽子跑起來,邊跑邊道:“大人,大人,何事吩咐?”

李連堂心中不喜他的魯莽,剛要嗬斥,門外又有一陣騷動,卻是樸英的聲音。

“李大人,武院那邊派人來了,說是國舅公齊大人家的貓還沒找到,讓我們再派人看看。”

“荒唐!”李連堂怒道:“我堂堂文院正官,竟要同他人胡鬧,找一隻野貓!”

樸英知他性子耿直,和善提醒說:“我知李大人業務繁忙,但齊大人家的貓可也不能說是野貓,畢竟是皇家院裏所出,齊大人如是不得空,我派其他人去尋也可。”

京城誰人不知文院事少人閑,樸英也是想給他打個圓場,可那李連堂偏偏傲得很,不領情,硬說:“本大人確實沒有空。”

樸英也不為難他,一作揖,走了。

回到外府,今日前來借書的才子剛走了一批,有眼尖的才子瞥見了他身上的官服,連忙過來請安問好,樸英一一回應,文院分為內府和外府,內府是文院官員平日辦公所區,而外府,則是先帝為了招攬天下文人雅士而設立的讀書閣,雖說是讀書閣,但也為文院一部分,自然歸文院所管理。

樸英與那群才子們打過照麵,清了清嗓子,對著屋內正在擺書的小廝問道:“齊瓶,蔣大人呢?”

齊瓶正忙得不可開交,突聽到問話,一抬頭,見到是樸英,連忙跪下請安:“啟稟大人,蔣大人在屋裏讀書呢。”

“讓他出來。”

“是。”

蔣言趴在桌子上正昏昏欲睡,隱隱約約聽到外頭有樸英的聲音,似是來尋她,立刻便起身想開溜,沒邁上兩步,迎麵來了一個黑臉書生,心道不好,怎的又在此時碰到了這黏皮糖?

黑臉書生見到她倒是欣喜,連忙喊道:“蔣大人,學生有一考題想向大人請教,剛好您”

“大人!”話音未落,便被匆忙趕來的齊瓶打斷:“樸大人正尋您呢。”

蔣言瞥了眼那書生,見他麵上似有失落,趕緊拉上齊瓶便往外走,邊走邊尋思著,這黑臉書生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參加秋闈,若是中了,不會被分配到文院來和她一起混吃等死吧?

一個人混吃等死樂得清閑,如是兩個人一同混吃等死,隻怕是要內卷起來。

二十一世紀新口號,拒絕內卷,從我做起,蔣言歎氣。

樸英來找她,又是為了齊府那隻貓,齊大人這位國舅公畢竟是當朝小皇帝的舅公,不見了一隻貓,先後找了鎮國監,鎮國監又以人手不足丟給了明堂,明堂倒是直接,二話不說就讓宇武院接手,宇武院更是欺善怕惡,最後把這爛攤子扔到了文院。

蔣言不想承認自己是文院最清閑的人,但偏偏她就是,畢竟當初想考公務員,就是衝著文院的摸魚環境來的,也找不到拒絕的借口,帶上樸英安排給她的小廝就去城南尋貓了。

齊國舅公的府邸在城南,蔣言的家在城北,這如是下了班一來二去的隻怕要浪費半個多小時的路辰,蔣言穿越到大浩,不過是個嬰兒,身上什麼東西都沒帶,她在大浩國活了十五年,至今仍然看不懂此地的時辰計算方式,問了小廝,說是還有一個時辰才能下班,這一個時辰可不好混,蔣言便領著小廝圍著齊府轉了一圈,這齊府乃當年開國皇帝所賜,麵積所大,遠遠高於蔣言在電視劇裏麵的那些宮廷建築。

那小廝也是個聰明人,看著她兩袖寬鬆不急不慌的模樣,知道她也沒心思找貓,再說了京城這麼大,丟了一隻貓不像是在森林中掉了片落葉嗎?二人心照不宣地混到下班,蔣言掐指一算時間,穩了,趕緊道:“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不然我娘親肯定要擔心了。”

小廝瞧她那張臉,十幾歲的少年郎白白淨淨,她個頭不高,人又消瘦,一身紅色官服穿在她身上倒像是兒童盜穿大人的衣物,再從她嘴裏冒出“娘親”二字,怪不得文院的大人都在私下笑她是個沒斷奶的小兒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