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解臉色蒼白,緊緊抿著嘴角,並沒有回答,蔣言看她這樣子想上前:“我來幫你。”
話音剛落,察覺到了自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敵意,蔣言下意識摸了下脖子,涼颼颼的,道:“不讓就不讓嘛,幹嘛這麼凶?”
李解冷哼了一聲,沒有二話。
院內,蔣大娘還在閑聊,蔣言自屋簷下來回踱了幾步,她現在聽不見屋裏的動靜了,並不知道李解需要什麼,左右思考了一下,她的男子身份伺候李解確實不方便,可外麵的丫鬟也不放心,思來想去,還是得找她娘,想通後,馬上衝她娘喊道:“娘,你來,我有話跟你說。”
那大叔怕得罪她,立刻就告辭了,蔣大娘見她一副困惑的小模樣,以為她又是哪裏不舒服,連忙道:“阿言,何事啊?”
蔣言理由已經想好了,可還是有些難以啟齒,清了清嗓子,鼓起勇氣道:“娘,我在外頭有女人了。”
院裏,是死一般的寂靜,屋內也是,李解微不可察的換了個姿勢,捂住胸口的傷口,揪住被褥的手握緊了些,已經猜到蔣言想做什麼了。
蔣大娘麵上又驚又喜,道:“那敢情好啊,那能早點給我們蔣家開枝散葉,是好事。”
“可”蔣言壓低聲音,嚴肅道:“我和齊小姐的事世人皆知,外麵那女人不能見人,你得幫我保密。”
“你是我兒子,我當然幫你了。”蔣大娘越說越開心,道:“是哪家姑娘?娘認識嗎?”
“你當然認識了,你還見過。”
蔣言瞧出來了她的興奮,也沒多解釋了,拉著她的手就衝屋裏走去,她娘一臉迷茫地盯著床上的“表哥”,遲疑道:“這表哥何時回來的?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李解不動聲色地抬頭望著那母子二人,仿佛事不關己,蔣言已經不管不顧了,一屁股坐到李解身旁,也不理李解的反應,直接伸出手,一把摟住了她的肩膀,親熱道:“娘,我說實話吧,她哪裏是表哥,她是女子身份,是我在外麵的女人,我與她一見如故,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事,可是怕旁人發現,就讓她假扮男子來了咱家,結果還是被齊國府裏的人不小心發現了,你看,把她打成這樣!娘,你可要給兒子做主啊!我和李反正我和她該發生的都發生了,說不定她肚子裏還有咱家蔣家的後人呢,娘。”
蔣大娘的表情從困惑到迷茫再到震驚,最後聽蔣言說到孩子,臉上僅留了一個欣喜,她一聽蔣言說有後人了,也不管對方是誰,別說現在躺在蔣言床上的人是“表哥”,哪怕是剛剛挑糞的大叔,她都會把她當自家人,小雞啄米似的點頭,一下上前,握住李解的手,發現她的手被包紮了起來,頓時就淚眼婆娑道:“哎,誰把你表哥不,誰心髒這麼歹毒,把你娘子打成這樣,我可憐的孩子,阿言,你趕緊去阿牛家抓隻老母雞來,給她補補身體,都瘦成這樣子了,為娘心疼啊。”
“好好好。”蔣言起身要走,發現自己衣擺被李解坐著,低頭想去揪,往下瞥見李解的目光,冷冽嚇人得像是恨不得將她生嚼,嚇得一哆嗦,心道,你自己不讓我幫你,好不容易找到她娘來服侍她,怎麼這眼神像要吃人一樣?
李解算是徹底明白了為何自己會對蔣言此人有那麼多的情緒波動,當真是因為蔣言不要臉,連她娘都要騙,當著蔣大娘的麵,她著實也沒了話,蔣大娘摸摸她的手,又摸摸她臉上的傷,“唰”一下,眼淚更多了,心疼道:“你這孩子,怎地傷得如此嚴重?都是我兒子不爭氣,辛苦你了。”
眼淚是真的,心疼也是真的,李解在浩國乃至陳國這些年,從未碰到過感情如此直白的女子,哪怕是她母後,也未從在她麵前為她流淚,蔣大娘這般一來,她頓時有些手足無措,一下軟了下來,剛才瞪蔣言的那股狠勁不見了,剩下了一些無從適應。
“表哥,不,李解,是喚李解吧?”蔣大娘心疼地摸著她的臉感慨:“過去的事就不提了,如今你跟了我兒,就是我一家人,在外麵不能光明正大,但在我們家裏,你也是主人,如果阿言有哪裏對你不好,你就跟娘講,娘幫你做主。”
她心裏歡喜,瞧著李解的臉,也變得沒那麼醜陋了,雖說依然覺得李解這長相配蔣言是萬萬不夠,但她做夢都想討個兒媳婦,如今蔣言好不容易找到了個女人,也不管那麼多了,看著李解沉默不語,又道:“我這兒子看著機靈,其實就是個傻孩子,自己認定的事,誰都勸不住,他既然選了你,必定也是好眼光,你莫擔心,娘肯定也會好好待你。”
李解生平極少與人談及自個私事,頭一次感受這民間溫情,實在是不知道怎麼應付,隻能微微一笑:“嬸嬸言重了。”
“怎麼還喊我嬸嬸,得喊娘。”蔣大娘聽她聲音也變得沒那麼難聽了,可還是不滿道:“以後我就是你娘了。”
“娘?”
蔣大娘興高采烈:“是了,好孩子!”
李解一頓,心道,這母子二人怎麼一樣臉皮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