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言是存心想氣她,李解瞬間明白了她的用意後,反而不急著生氣了,反將一軍說:“你想娶我也成,你得去問問我娘。”
“你娘?”蔣言不知道她話裏的真假,試探問:“你娘在哪?我去哪裏找她?”
“皇宮,你敢不敢?”李解直視著她的眼睛。
果然在開玩笑,蔣言沒當真,繼續嬉皮笑臉:“那算了,皇宮太遠了,我還是去找你爹吧。”
李解默了一下,緩緩道:“我爹早死了。”
“哎喲,那可巧了,我爹也早死了。”蔣言聞言,一拍手,決定了:“就讓我爹和你爹在下麵好好商量吧,這婚事我看成。”
她也不等李解回話,蹦蹦跳跳就出去了,李解聽到她和蔣大娘在屋外對話,原來文院那邊送了一封書信來,說是因為蔣言去花房的事,被她老師李連堂知道了,李連堂寫信來和她斷絕師徒關係,蔣大娘勸蔣言去文院找李連堂解釋,蔣言卻道:“我現在這臭名聲,大家想遠離我也正常,這世上人都隻顧自己,哪裏管得上別人,娘,算了吧。”
但,這回她卻顧了她,李解抿了下唇,閉上眼,嚐試給自己運功療傷,許是傷口太重,一用力就有些發暈,她這回受傷太嚴重,顯然是撿了一條命,蔣言雖然話不多,但李解也知道像蔣言這種手無寸鐵的文官,何時見過如此血腥的一幕,但在危急時刻,她還是毫不猶豫地救了她。
這條命,是她欠蔣言的,無法否認。
到了飯點,蔣言端了碗黑色的湯汁來跟前,李解先是聞到了一陣香味,許是好久沒進餐,有些餓了,想抬起手自己動手,卻發生兩隻手都被包紮了起來,動都不能動,蔣言照葫蘆畫瓢,又把她抱起,半依偎在自個懷中給她喂食,李解從未和人如此親近,稍微有些不適,想掙紮又沒力氣掙紮,蔣言瞧出了她的不適應,她現在覺得逗李解是件非常好玩的事,抱住她的腰的手故意又緊了些,另一隻手裏拿著的勺子已經遞到了她的嘴邊,還邊喂邊說:“這是阿牛特意給我留的好東西,補身體好,你嚐嚐看。”
李解從來都是識時務的人,不然也不會活到現在,在她心裏蔣言不過是個毛頭小子,連男人都算不上,並不計較太多,低頭喝了口湯,溫熱鮮美的湯汁自咽喉處徐徐流向了胃部,李解感覺自己整個身體都變得溫暖了起來,蔣言動作小心翼翼,為人極有耐心,李解不知道在她昏迷的時候,蔣言也是如此喂她藥,她覺得蔣言身上有股安心的味道,沒有以前她在軍隊時候,從其他男人身上聞到的臭味,哪怕是她的父王,也沒有如蔣言身上一般的體香味。
事實上,女人身上的味道和男人身上當然不一樣,李解想起自己認識的那些男人,再看蔣言,就有些遲疑了,蔣言耐心給她喂完湯,又細心扶她躺好,幫她撚緊了被褥,笑問道:“是不是覺得我還不錯?當我二房不委屈你吧?”
李解咳嗽了幾聲,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氣的,她方才覺得蔣言溫柔,聽了此話,恨不得這人在眼前立刻消失,蔣言直起身,還是那副欠打的模樣:“你是不是想打我?你的眼神出賣了你的心思,我看出來了。”
李解麵無表情,內心卻無端浮出絲波瀾,有些心驚,她自來都是不露聲色的人,就連在身邊伺候多年的紅姑也不敢與她親近,看來自己回到浩國後,確實輕敵了。
蔣言見到她刹那間收斂了臉上的神色,連眼底的排斥都立刻隱了去,又恢複了以往一臉木然的樣子,心說,這人不止會易容,還學了變臉吧?
“我出去了。”
說完,便合上門出去了,關上門後,屋裏就有些暗,李解思維有些混亂,一下想到了她娘親,一下又想起了蔣言,想到昨夜見到她娘親,她娘親說的那句話。
“北如,若是你一人能換來浩國太平,就再別回來了,在陳國,找個好人嫁了吧。”
她是北如,北如長公主,自小隨著父王征戰沙場,卻在大浩國建國一年,被自己親哥哥送去當人質的少女,一別數十年,這京城內,連她娘都變得如此陌生。
剛過午時,給蔣言家挑糞的大叔來了,又習慣地抱怨了一番蔣言家的茅廁難搞,蔣言坐在院中曬太陽,閉著眼睛聽他抱怨完,她娘給了銅板,那大叔才道:“小蔣大人給自家做的茅廁,確實比別家幹淨,就是這洞口太小,草民確實比較辛苦一些。”
這大叔也是鄰居,以前鄉裏鄉親,現在蔣言當了官,每次見到蔣言都是低人一等的模樣,蔣大娘對著他說了幾句好話,大叔笑道:“小蔣大人這幾日不用去院裏嗎?”
蔣大娘與他閑聊:“院裏這幾天清閑,給她放了個假。”
“如此啊。”那大叔悄悄地瞥了眼蔣言,見到她臉上的傷口還沒消散,八卦道:“蔣大娘,你家兒媳婦什麼時候回來啊?”
“還要兩年哦。”蔣大娘聽說了蔣言是因為去花房挨打的消息,隻以為自己兒子耐不住寂寞了,一想到那遠在天邊的兒媳婦,忍不住歎了口氣:“唉,可憐了我兒子。”
蔣言睜開眼睛,側耳聽了聽,覺得屋裏好像有什麼動靜,但蔣大娘還在和那大叔院中交談,她聽不仔細,便直接起身,朝屋裏走去,屋內,李解已經自床上坐了起來,蔣言看她行動不便,便問:“你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