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個十分通透的人,深諳人際交往的準則,然而還是不想拿這些準則和人們沒完沒了周旋,當初畫室有幾個對她有心思的人,總是在微信上小心翼翼試探。
有來有往很累,注重別人的潛台詞和話語術也很累,安子清後來幹脆置之不理,隻有對方發來要緊事的時候,她才會回複。
就像如果別人給她發“在嗎”,那樣子的話她絕對會憋著,一個字都不會說。
今天和傅綏的周旋就令她疲憊,回來以後洗了洗就睡了。
可能是最近犯了太歲,她倒是沒有做夢,隻是睡都睡不安寧。
她閉著眼睛都覺得腦子眩暈,光斑在眼皮上跳動,接著撲麵而來的其他色彩稀釋了黑,隱隱約約間聽到嘈雜的聲音,倏然這陣動靜震耳欲聾起來。
安子清倏然睜開眼,眼球卻被巨大的白色光束晃到,引擎聲呼嘯而過,與此同時,外邊平地上傳來類似玻璃破碎的聲響。
她看了下手機,淩晨四點四十,生生撐著眼睛拉開窗簾,發現外邊正下著雨,雨滴打在玻璃管上滴滴答答的,水珠順著兩側蜿蜒而下。
雨霧朦朧中好像站著幾個人,圍成一個半圓,聽聲音還挺年輕的,應該是隔壁大學的。
安子清突然想到隔壁大學的化學研究院好像挨著她們小區這邊,有時候學生們可能會在晚上做實驗,估計是懶得找遠處的空曠地,直接在她們小區實踐了。
她揉了揉眉,疲憊地倒回去,又迷迷糊糊睡著了。
然而第二天,她是被急促的敲門聲叫醒的。
開門以後看到對方的警服,她整個人都清醒了。
鄰居也被叫出來了,她聽完警察的敘述,才知道昨天晚上她們小區發生了校園霸淩,施害者和受害者都是隔壁學校的學生,一個男生後頸被實驗用的玻璃管砸中,雖然判定輕傷,可至今未醒。
那些衝動的施害者可能知道了事情嚴重性,直接跑了,目前還沒有抓回來,有人早上五點多鍛煉的時候才看到被害男生昏迷在車棚旁邊。
警察想問問周圍的人有沒有晚上看到的,可以作為目擊者去警局錄口供。
鄰居那個男的看起來有點不耐煩,他左手還領著他家小孩兒,應該是正要送去幼兒園,“我怎麼知道昨天晚上發生什麼?我們這小區治安一直都不好的,交的物業費都喂了狗。大門敞開,誰都不管!就算是晚上有什麼動靜也是正常的,夫妻吵架還要往下砸瓶子呢,這些誰會大半夜爬起來看?”
“再說隔壁還是個大學呢,裏邊教書育人都育不好這群狼崽子,趕緊抓回去改造不就好了嗎?”男人拉了拉兒子的手,意有所指的朝安子清這邊瞟了一眼,“我們這小區太亂,什麼人都有,偶爾招惹些不三不四的也是正常。”
警察見對方不配合,便也沒有勉強,然後公事公辦的問了安子清有沒有看到什麼東西,不過明顯沒有對她抱太大期望。
安子清想了想,把昨天晚上聽到的和看到的大致形容了一下,警察仿佛捕捉到一些線索,問她幾個人。
安子清想了想:“好像是四個人。”她頓了一下,又說:“可能不止四個。”她看到的四個人都是站著的,然而這幾個人中間應該還圍著受害者。
警察全都記錄下來,再問別的安子清也說沒注意了。
警察到了些以後走了,說也許有一天需要她過去做個筆錄,她點頭答應了。
經過這麼一耽誤,她去畫室的時候又遲到了,何老板站在前廳,有點著急的樣子,見著她才舒了口氣,“你可終於來了,我還怕你忘了替武老師代課。”
安子清走路很快,老板隻能跟著她:“那就好,給你發了半天微信你也不回,打電話也不接,我還擔心你出點什麼事情。”
安子清就把手機壞了,輕描淡寫的和她說了。
何老板聽了又有些愧疚,“都是我臨時讓你代課,這樣吧,你買個新手機,單位給你報銷一半!”
安子清拒絕了。
何老板急了,“你老不拿手機也不方便呀。”
安子清隻得答應她稍後會去買一個。
這天上課的時候,她沒有看到傅絨雪,上課的時候明麵兒有條不紊,實則在不講的時候會些亂七八糟的事。
她講完課去前台查的時候,教務還翻出傅絨雪的聽課卡,說目前沒有轉班。
“那怎麼沒來上課?”
前台突然想起來,說:“傅同學早上請了假,說臨時有些事情。怎麼?你要這個小姑娘的電話號碼嗎?”
她搖搖頭說算了,本來就是個課外興趣班,來不來都是別人的自由,再說要是別的學員,可能她還會因為續課率去打聲招呼,考慮到傅絨雪的特殊身份,她還是放棄了。
她甚至想,要是退班了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