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情搖搖頭。
“我就說,我從訓練館出來洗了好幾遍。”
安子清抽出紙擦嘴,又遞給他一張。
傅綏接了過來,在嘴角囫圇擦了擦。
安子清背好包,收拾起畫夾,“那我先走了。”
都到了門口,傅綏追出去,“留個方式唄,下回我再請回來。”他竟然眼神閃爍,帶著些小心翼翼,“保證不打擾你。”
安子清輕笑一聲,“既然都不打擾,那就更沒必要了。”
回去以後,安子清就發了微博停用和退網公告,讓粉絲自行取關。
這天她調休,許久不見的心理醫生給她打個電話,“這麼長時間了,你也該來我這邊一次了吧?”
安子聽猶豫片刻,“好的,那你等我。”
心理谘詢室在帝都二環的國貿大樓裏,說來也好笑,誰也想不到原本這樣安靜的一隅之處,竟然處於帝都最寸土寸金熱鬧嘈雜的地方。
讓人大跌眼鏡的是,附近的顧客還不少。
這個醫生原本是帝都中心醫院心身科出來的,後來自己單幹開了谘詢室,偶爾帶帶大學的課程,閑暇時幫著人做做心理輔導。
安子清之前有段時間心理問題很嚴重,在這邊看過幾次,可能是她的病例太過特別,醫生一直抓著她不放,甚至提出可以減少谘詢費,讓她沒事就過來坐坐。
屋子裏的兩盆蘭草開的正好,郭紫春給她倒了杯普洱,刻意調節氣氛,“你別看它黑乎乎的,其實敗火,多喝點兒!”
“謝謝郭姐。”
“最近怎麼樣?”
安子晴有些恍惚,想想好像沒有什麼改變,仍然孑然一身,夢裏時不時閃過巨大的白色空洞,飄散的畫紙,還有濃墨重彩的顏料色。
郭紫春在她眼前揮了揮手,“嘿,我還沒開始用催眠呢。”
安子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郭紫春拿著筆記錄,“晚上熬夜嗎?”
安子清搖頭。
“睡眠還可以嗎?”
“可以。”
“最近有沒有太過疲憊的時候?”
問題完了頓了一下,後來她可能自己也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多餘,自嘲地笑了笑,“也是,你們北漂哪有不累的呀。”
她看著安子清,“雖然有點教條,但是還是需要和你說一下。人的氣質類型可分成膽汁質、多血質、粘液質和抑鬱質四種,你現在偏向於這個。”她點了點紙上的“抑鬱質”三個字。
“你比較內斂深含,有股子韌勁兒,但是太過內向敏感,會幹擾你的精神場,導致人的精神長期病態化。”她麵色凝重,“所以有什麼事兒,不要自己一個人承擔。”
安子清唇瓣翕動,然而每次話到了嘴邊,就像被蚌殼卡住了般難以吐露,最後隻是點點頭,“嗯。”
郭紫春在白紙上畫了一棵樹,“這是棵人樹,你看,樹一邊要深深向下紮根,一邊要發展自己的枝葉,那麼,向下紮根的過程就是向內探求,而向外延展就是向外探求的過程。向下紮根固然重要,但是我們同時需要向外探求。”
她語重心長地說:“你需要適當把精力用於樹,樹葉,樹枝,樹冠這些地方。小安,我真的希望你能好起來,這麼漂亮的姑娘,我不希望別人總是說起你就覺得可惜。”
安子清終於說話了,似乎做了很久的打算,“可是過程太痛苦了。”
郭紫春輕輕拍了下她的手背,“向外探求固然痛苦了一些,但是結局總歸是好的。”
“謝謝郭姐。”安子清接過她的筆,在她詫異的目光下,將整個樹冠部分圈成一個圈,“我現在已經不想解決這裏的問題了。”
她抬眼定定地看著對方,“過程是條痛苦的線,結局隻是快樂的一點。有些折磨我不想再受一遍,孤獨伶仃也未嚐不是好事。”
和郭紫春說了好幾遍抱歉的話,對方才送著他出來,有點惋惜,“你要是再有什麼問題,可以隨時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