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衛生間拿涼水衝了眼睛,有了對比,眼角的灼熱感反而更加明顯。
畫室的同事龐娟看到了,關切道:“妹子,你這眼睛怎麼了?紅的嚇人啊。”
安子清本來想揉,克製住了,“沒事,應該是昨天晚上熬夜熬的,緩一緩就好了。”
龐娟立馬反駁:“這可不行,大病得治,小病也得好好看,尤其眼睛上的事兒是大事兒。”她又仔細觀察了下安子清的眼睛,“估計是發炎了,萬一到時候角膜出問題更麻煩。”
龐娟是個熱心腸,勸了她半天才走,安子清想了想,還是打開手機預約掛號了。
查了下手機,帝都市中心醫院掛科的人多,估計下午輪不到她,她隻好去了旁邊的武警部隊附屬醫院。
下午請了假去醫院,醫生說眼瞼處發炎了,可能引起潰瘍,囑咐她注意用眼健康,給她開了一瓶左氧氟沙星眼膏和達力新片。
看完了眼睛,拿上藥,正打算出去,卻發現外邊下起了雨,室內偶爾還有人們的咳痰和嘈雜聲,安子清就選擇站在門口等著。
剛抽出包裏的墨鏡帶上。
“你在這兒啊。”後邊飄來幾縷熱氣。
安子清一回頭,傅綏正拿著把傘,手裏提著個飯筒從裏邊兒出來。
他拍了拍身上的褶皺,看她兩手空空,笑了:“怎麼著,沒看天氣預報就出來了啊?”
“秋天遇雨,也是運氣不好。”安子清說著雨,實則卻望著麵前的人。
傅綏透過墨鏡緊盯著她的眼睛,突然伸出手,拿指尖輕輕托起她的墨鏡下邊。
安子清躲開了。
“眼睛發炎了啊?”傅綏收回手。
眼見著雨沒有一點減小的趨勢,安子清幹脆抬腳下了台階,走進雨幕裏。
天上的雨簡直像往人頭上潑下來,安子清正要快步走,上邊卻突然撐起把黑傘,傅綏說:“這雨可還得一會兒,我送你吧。”
醫院這邊離她家有截路,再看公交站牌已經站了滿滿的一片人,她隻好繼續在傘下呆著,盡量避開和旁邊的人接觸。
“哎,你老是往邊兒靠什麼啊。”傅綏好不容易調整好傘,“傘又不大,你再躲的話,都得掰成兩截。”
好不容易到了小區門口,安子清總算舒了口氣,“到家了,你回吧。”
傅綏偏不走,還給她撐著傘:“這麼冷情啊?好歹送到單元門口唄。別看這截路短,估計到了你家樓門口也淋透了,不是白搭嘛。”
“再說淋了雨,眼睛容易再發炎啊。”
安子清臉上浮現慍色,正抬起眼,卻見到對方身體右側幾乎淋了個水濕,衝鋒衣整個都皺皺巴巴地貼在身上了,還是沒心沒肺地笑著看她。
傅綏還是商量的語氣,“就送到樓門口好吧,我又不知道你家在哪一戶,八層樓又不會一家一家敲門找,我可沒這麼傻——”
“走吧。”安子清打斷他的話,又好奇道:“傅綏,你和你妹都是這麼自來熟嗎?”
她想,比起傅絨雪單純的活潑外向,這位還更沒禮貌,也更煩人。
似乎聽出了她的畫外音,傅綏不在意地笑笑:“我和你哪是自來熟啊,是本來就熟。”
安子清:“”
傅綏一路撐著傘把她送到樓道門口,頭發一縷縷耷拉在額前,他抹了把臉上的水,還是笑著:“那我先走了。”
人卻又不動。
“你走吧。”
最好下次別來了。
安子清胳膊掛著包,正要掏鑰匙,卻突然感覺一隻濕漉漉的手抓住她空閑的那隻手,她驀然抬頭:“你——”
那隻手使勁抓了一下她,又眷戀般地摩挲了下她的拇指,人便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