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22章 姐姐(1 / 1)

住的這樣近,周念蘊卻一連幾日沒看到徐玉朗。原以為是府衙事多,等到晚間季順來報,才知道原來是靄琳設宴,遍邀大小官員,徐玉朗赫然在列。

這幾天季順打探下來,她已確定靄琳是投奔老三,就連身份也幫著抬了一抬,這便講得通為何靄琳近日來愈發氣焰囂張了。

大約是趙闊給京中去的信,周念蘊這些天日日收到趙閏的催促。而今天的這一封,竟是老六親筆。

洋洋灑灑的問安詢好,末了才點明要她盡心的想法。周念蘊看完燒了信箋,內心沒什麼觸動。

雞鳴,周念蘊起身。

出門拐過蜿蜒的巷子,左拐第二家便是大娘家的抄手店。一眼看到緩步過來的周念蘊,大娘很熱情的向她招手。

熟練的將樹蔭下的桌子擦一遍,她招呼周念蘊坐下:“姑娘坐這兒,一會兒出太陽了也曬不著。”大娘姓許,夫婿從軍十載未歸,她自己經營這小鋪拉扯一對兒女。如今女兒嫁給街頭綢緞莊掌櫃,兒子得中舉人在外省教書,日子還算美滿。

可她閑不下來,為鋪子的一眾顧客堅持著:“還是十個?多辣少醋不要花生碎?”周念蘊笑著點頭,許大娘已經記得她的口味了。

熱氣蒸騰,大娘用圍在脖子裏的汗巾揩汗,周念蘊四下看看,這個時辰路上行人逐漸多起來,行色匆匆又為生活奔忙。

“徐大人今天來碗抄手不?”聽到許大娘的話,周念蘊抑製不住地轉頭。

真是才出門的徐玉朗。他神色疲乏,顯然是沒有休息好。眼下烏青一片,胡茬也沒修理幹淨,整個人懨懨的,卻仍十分有禮:“不了,多謝大娘。”

“吃一碗嘛,不收你錢。”許大娘看到他就想到自己在外麵的兒子,惻隱之心牽動,“你去衙門時辰還早呢!吃一碗,抄手下鍋了。”

徐玉朗提不起勁,還是要拒絕。周念蘊實在忍不住:“小郎君就用一碗吧,皮薄餡大,口齒生香,一碗難忘。”

她才開口,徐玉朗跟老樹逢春似的活泛起來。他被白色熱氣擋住視線,往前跨幾步才看清真的是周念蘊,驚喜的神色躍然臉上。

笑意妍妍,周念蘊頭一昂下巴一撇,示意他坐在對麵。忙不迭的才坐下,徐玉朗話未出口回了神:“近日疏於打理,叫周姑娘見笑。”

說的是他的樣子。周念蘊沒想到在她麵前他還在意這些,微微驚訝。

“你原來還在瓊州的。”徐玉朗說著透出一絲委屈,前幾日見了竟一直沒機會說話,他更加心急,“我找也找不到,還以為你走了。”

心裏千頭萬緒。周姑娘為何孤身一人出現在這裏,離了別館去了哪裏,過得好不好……可一開口,連他自己也忍不住牙酸。

“我得跟著小姐。”周念蘊解釋一句。

“那雲小姐呢?”徐玉朗問,“她叫你出來買早點?”

對著模樣認真的徐玉朗,周念蘊忽然玩心大起:“小姐將我們留在瓊州。”

果然徐玉朗驚的幾乎要跳起來:“這話是何意?”他小心翼翼的,不敢信又帶著壓抑的期冀,“她將你放出來?”

這是周念蘊給不了的回應:“小姐自去觀中祈福,沒叫一人跟著。”她垂下眼簾,驀得後悔誆他了。

“哦……”悵然若失的,兩人都靜下來。

“抄手來了!”許大娘及時出現,兩碗抄手同時上桌。她熱情不減,對誰都很熟悉:“他就是前幾天天搬來的,我指給你看過,是瓊州府衙的徐大人。”

周念蘊點頭,假模假樣的向他問好。

許大娘又衝徐玉朗說:“這位姑娘姓周。”她停頓著想了想,“她該長你三歲,你喚她周姐姐便是。”

有時候太熱情也不見得都是好事。周念蘊隻怪自己招架不住許大娘的盤問,將自己透露出去太多。不然哪裏有徐玉朗笑的這樣狡黠的時候。

“原來是周姐姐。”徐玉朗看似乖巧,實則帶著打趣又帶有別有用心的親近,“失禮。”

那邊許大娘說完又去招呼新來的客人。徒留周念蘊不敢抬眼,盲目的攪動碗裏的紅油。

一連二十幾年,被叫慣了長公主、皇長姐,被這般親熱又靈動的喊“姐姐”還真真是頭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