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姑到底是沒被帶走,隻是她也很驚訝沒被釋放。
“大人……”她像是慌了,無措地看看柳月,又茫然的覷著場上的大人。隻是在場的都是官老爺,沒人有功夫思考她的心思。
曾如易同柳月商量:“紅姑是白玉樓的人,於理不該由官府來管。隻是她擾亂刑場秩序是事實,還請柳掌教將她交由我來處置。”
柳月深深地看了紅姑一眼,衝曾如易點頭:“奴家沒有異議。”
“掌教!”紅姑此時才是真的慌了。這與之前說好的不一樣,不是說隻要咬死與趙欽差的關係對簿公堂之後她就會被放出去,怎麼還是要治她的罪?
她怔怔地看向人群,那日計劃這事的人都不在,她該找誰求救?
“到底是下官官位低,不被人放在眼裏。”靄琳的人又陰陽怪氣,他瞪一眼柳月,很不客氣的說,“怎麼交給曾知府就使得,交於本官帶上京就不行?”
柳月不慌不忙地福了福,很有禮的回:“奴家眼拙,看不出大人高就。”那人一愣,不由得往堂後看卻看不到靄琳的示意,“若真有旨意要押她上京,大人與曾大人交涉便是。”
“掌教!”紅姑心裏徹底沒底了,她心裏明白得很,真到了京城哪裏還會有她活命的機會。跪著爬到柳月身邊,她很懼怕的:“掌教你救救我!”
如今唯一的機會隻能央求柳月將她留在白玉樓,隻是一抬頭看見的是柳月失望的神色:“你們平日裏說什麼做什麼隻要不壞了樓裏規矩我都不管。”紅姑耷拉著肩膀啜泣。柳月的確寬仁,銀子不多拿一分,遇到事更是護著姑娘們的多,是她連累掌教。
“聽信不該信的人的話,便是這種下場。”紅姑抽泣一滯,呆愣愣地看向柳月。
她有個相好的,是當地的書生。紅姑供他讀書考上秀才,他許諾會贖她出白玉樓。這事柳月知道,卻堅決反對,直說那書生不是良人。因此這次汙蔑趙欽差的事她全都瞞著柳月。
“那人早去京城逍遙,心裏哪裏還會有什麼白玉樓紅姑。”聽著說的是趙閏,紅姑卻知道,柳月是在暗示那書生。
她完全呆住。花盡半生攢的贖身銀子換來的竟是個負心漢,紅姑傻楞的哭都哭不出,直到小吏上來將她拖下去關押。
初審告終。
周念蘊回花明街的路上還在回想,與其說是審訊紅姑,不如說是老三和老六的不在場較量,老三沒得到想要的結局,老六沒吃虧但也沒討著好。唯二受到波及的便隻有趙閏和紅姑。
沒確鑿證據說明趙閏品行有差,隻是紅姑攪亂秩序難逃一頓打,若是汙蔑欽差便是死罪,就算說的都是實話,老三也不會讓她有好下場,思來想去,最慘的便隻有紅姑一人。
還在等著老六的反擊,出乎周念蘊意料的,第三天京中便來了旨意——押解紅姑上京,交由大理寺審理。
同旨意一起來的還有趙閏的書信,著急忙慌的,一連寫了三封。周念蘊一一閱覽。信中說他才進京城便被收回了一切職務,袁家的事攪得老三自顧不暇,原以為老六占了先機,沒想到他自己又出事,連累老六也不敢輕舉妄動。
周念蘊實在不難看出,這是她父皇出手了。也難怪,他雖然年歲大了,但還沒有到退位的地步,底下兩個皇子的小動作他平日能裝看不見,一旦平衡傾斜,他便無論如何坐不住。如今亦是各打五十大板,誰也動不了誰,誰也別想比誰更好。
但周念蘊也沒想到,老三還在她父皇麵前參了她一本,說瓊州是她的封地,難保她沒有參與其中。
直接被氣笑,看來老三還是知道這裏是她的封地的,怎麼與袁家沆瀣一氣時沒能意識到?周念蘊將信箋看完,用燭火燒盡,看來兩位皇子消停下來,該忙的便是她了。
她得好好想想,如何回擊老三的這份大禮。
曾如易是老狐狸,下手還得從徐玉朗和萬紳身上。正愁前些時候斷了徐玉朗抄經的由頭,周念蘊還煩悶了一會。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大娘家的雞鳴準時的將她喚醒。預備趁著人少去街頭用些早點,周念蘊才開門便與新搬來的鄰居碰上。
正出發去衙門上卯的徐玉朗的驚詫不比她少。
周念蘊看向大娘說的拿掉封條就是要住人的房子。
原來住的便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