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兩樣都好說,趙闊閉口不言,把扇子翻來覆去的看,生怕錯漏一處。不是說丟了,怎麼又到了這舞女手中?
“你如何講明這折扇是我兄長贈與你的?”趙闊問。
紅姑搖頭:“奴沒法子。”
趙闊鬆一口氣:“那算什麼證物,做不得數。”
氣沒喘勻,隻聽紅姑輕笑一聲問他:“那大人如何證明這不是趙大人所贈呢?”趙闊才要開口,紅姑搶先淒然道,“大人要說它丟了?”
她這樣一問,趙闊反而不好直接承認,顯得像是狡辯。
“這話奴家聽得多了。”紅姑將折扇拿起緩緩打開,仔仔細細端詳其中的字跡,“這也不是什麼貴重物什,丟了也不會找,贈與奴這樣的人最合適。”
紅姑渾身透出淒涼,像經不起任何風雨的枯葉,在搖搖欲墜前突然瘋了似的將扇子撕碎。小吏衝上來阻止,可仍是慢了一步,扇紙七零八碎,拚也拚不不起來。
曾如易正要問罪,紅姑以頭搶地麵帶釋然:“大人,我不怪他了。”配著她淚眼婆娑的臉,倔強也纏綿的音,場上無人不動容。
周念蘊了然。這“他”自是指的趙閏,她心裏亦明白,不論他與紅姑的事是真是假,趙閏這出師怕是得不到捷報了。
證據不是十足的證據,證人沒有叫人信服的證詞,隻是紅姑這一鬧一關一諒解已全把控住看眾的心思。拚死攔車到被關入獄,對簿公堂又含淚釋懷,被辜負的佳人向來會受到偏愛,紅姑也不例外。
而趙閏,似乎從一開始就被局限在負心漢的範圍裏,此時就算本人在場也撇不清其中幹係。
周念蘊沉思,其實老三的意思已展露無疑,一舉將他們擊敗不可能,溫水煮青蛙才是他的根本目的。今兒是趙閏品行有失,明兒是趙闊行軍無能,絲絲滲透各個有錯何愁等不到老六垮台的時候。
屋後的人又出來,這回他直接跳過曾如易,在堂上朗聲道:“紅姑姑娘這樣癡心人兒,真真叫人動容。隻是你的情郎早已置身事外,到了京城又是高屋美眷,又是加官進爵,哪裏還有你的一席之地啊?”聽著是同情,但處處透露出嘲諷。
他有意將話頭往趙閏的官位上引,果然便勾起大夥兒說趙閏品行不端不足以為欽差的事上來。人群裏不乏挑事的,趙闊聽得火冒三丈,立刻叫囂:“這算什麼狗屁證物?我哥親寫折扇沒有一百也有五十,贈親朋贈好友贈同僚贈下屬,日後隨意被有心人偷去一把,便就成證物了?”
“曾大人,這事……”
趙闊被靄琳的人搶先:“曾大人,我看這事已經明了了。不能因為紅姑是白玉樓伎子,人微言輕便包庇他人。”
三番五次給了麵子,這回還在堂上公然說教,曾如易忍無可忍:“何談包庇?趙大人是朝廷命官,京城委派,天子腳下若果真品行有差,怎麼也輪不到你我說三道四。”
那人一愣,往堂後瞧了瞧,像是沒料到他有靄琳公主撐腰曾如易還敢當堂嗆他,頓時有些氣急敗壞:“自是稟了大理寺處理的,憑你一個小小知府,能審出什麼名堂?”
他說著把袖子一擺,趾高氣昂的指著紅姑:“這人我要帶回京城,大理寺審訊她得去述供。”
“不可!”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周念蘊驚詫。
曾如易終於擺出主審的架勢來:“紅姑在瓊州擾亂刑場的罪行尚未有定論,此時調去大理寺不妥。”
周念蘊猜測:這極大可能是老三的主意,借由靄琳施壓而已。
老三心狠手辣,憑他過往棋子用完就銷毀的行徑,紅姑隻要落到他的人的手中隻會死路一條。曾如易開口在她意料之中,隻是嬌滴滴的柳月那鏗鏘有力地一聲,著實讓她沒有想到。
柳月上前幾步橫在那人與紅姑中間:“大人貴人多忘事,紅姑是奴家的人。”
“管你什麼人,今兒就要帶她上京問審!”
“白玉樓不在官府轄製之內,怕是不能如大人所願。”柳月看著嬌小,卻意外的很堅韌,“除非是京中傳的禦旨,否則誰也不能帶走紅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