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個肉串。”陸初景看了眼紙板上標注的價格。“再來十個肉筋,兩個雞翅。”
“好嘞,等一會兒就成。”老板手腳麻利地數了肉串出來,放上烤架之後笑意滿滿地跟陸初景搭話。“才下自習吧?我兒子跟你差不多年紀。”
陸初景:“。”他心說,你爺爺都不一定有我年歲長。
燒烤攤老板看他身材瘦削,臉色蒼白,想起自己每天挑燈夜讀的兒子,歎氣道:“你們高中學習辛苦,叔叔送你一串烤腸,下次再來啊。”
陸初景是沒有多少年齡包袱的,當即從善如流,露出八顆牙的標準微笑:“……謝謝叔叔。”
十分鍾後,陸初景叼著自己用臉皮換來的烤腸,摸到了起火別墅附近。
那幢建築已經變成了廢墟,牆體被熏得漆黑,因為消防救援時不得不打碎院子裏的落地窗,故而四下都是碎玻璃碴。
別墅區原本住的人就少,夜晚更是空蕩蕩的,恰好方便了陸初景。
他腳步輕盈,近乎無聲地走了進去。
別墅裏原本擺設的家具全部被燒毀,空氣裏滿是難聞的味道。從燒過的殘骸來看,曾經的裝修很費了一番功夫,不過現在全部付之一炬。
陸初景慢悠悠地晃蕩,跟參觀似的,從樓下看到樓上,又從前院看到花園。作為吸血鬼,他的夜視能力極佳,不過片刻,就發現了這裏的異樣。
別墅裏有一個極小的房間,裏頭什麼都沒有,唯獨剩下一張架子床。
那張床是全合金的,看起來不像是床,倒更類似手術台。上麵原本應該有織物覆蓋,但在這場突如其來的大火中全部被燒光了,隻留下光禿禿的金屬骨架。
陸初景知道這是什麼。
原本經由束縛有暴力傾向精神病患者的約束床改造而成,床上的束縛帶並非普通的材料,而是金屬鏈條,由硬度僅次於鑽石的鎢鋼製成。
他在多年前被迫用過這玩意兒,全身上下捆了少說有幾十條鎢鋼鏈,連手指頭都沒被忽略。在這種束縛下,他不能動彈一絲一毫,即便以吸血鬼遠超人類的力量,也無法掙脫,陸初景唯一能做的,隻是掙紮和乞求。
那是他第一次認識到,原來吸血鬼也有極限。
遠處隱約傳來犬吠,陸初景驟然回神,不再想那些陳年舊事,專心看眼前這個房間。
外麵隨處可見地毯、電器、實木家具等燒焦的殘骸,這個房間裏卻空無一物,甚至連窗都沒有。
與其說是房間,不如稱作囚室更恰當。
他仔仔細細把這個小房間搜了三遍,但是大火來得太猛烈,燒毀了一切,沒留下任何值得注意的東西。
陸初景倒也並不怎麼失望,他知道這一趟最大的收獲就是那張金屬約束床。鎢鋼鎖鏈不是普通精神病人用得上的,也沒有多少人會在自家別墅裏專門辟出一個房間擺置它。
別墅的產權人姓鬱,他來臨津的主要目標之一也姓鬱,會有這麼巧的事情麼?
幾乎可以肯定,這個別墅在此時被燒毀,應當不是意外。
約束床上並沒有任何疑似屍骸的焚燒殘留物,是當時這間房裏沒有關著人,還是說那個“人”掙脫鎖鏈逃走了?
陸初景若有所思,到金屬床旁邊撈起一條鎖鏈查看,發現鎖扣與固定槽牢牢卡在一起,沒有鬆脫,反倒是鎖鏈有光滑平整的斷麵,看起來很像是被切開的。
他把這些奇怪的地方記下來,又來回轉了幾圈,實在是沒有別的發現,隻好離開。
淩晨兩三點,路上幾乎沒有行人,陸初景不能再混在學生堆裏。為了盡可能地躲避攝像頭,他挑了小路走。
初到臨津,陸初景人生地不熟的,走著走著就不知道摸進了哪條準備拆遷的巷子裏。四周都用彩鋼瓦圍起來,拐幾個彎,他就不知道自己到了哪兒。
好在不趕時間,晃晃悠悠多兜幾圈也能回家。
正這麼想著,拐過一個牆角,忽然看見團黑乎乎的人形,一動不動地匍匐在角落。
那是個很隱蔽的位置,夜裏幾乎看不清。如果不是他夜視能力強,必定會忽略。
陸初景走近兩步,借著微弱的月光,低頭看見一張麵目全非的臉龐。
地上這個人似乎昏迷著,身上凡是露出來的皮膚,全都遍布可怕的瘢痕,有的像是才傷不久,還是鮮紅的,皮肉上是挨挨擠擠的水泡,看起來十分可怖。
“倒像是從火場裏逃出來的。”陸初景自言自語。“就真的這麼巧,剛從起火的別墅裏出來,這人立馬被我給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