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裏弱,即先天不足,湯劑、食療和藥浴三管齊下,必是能將身子慢慢補回來的。
至於那雙很難用上力氣的腿,粟眠做了試驗,她在敲打男子膝蓋後仍能發生條件反射,就說明肌肉跟神經並沒出什麼大毛病,將來想要活蹦亂跳,還是指日可待的。
主仆三人看上去風塵仆仆,不像是有什麼合適的落腳地,鎮上倒是有幾家客棧,住個幾日花費尚可,要是想一直住到病愈……那就當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了。
董閏稍提了一嘴,觀察了一下幾人的臉色,果真見到女嬤露出一絲為銀錢肉疼的模樣。
“我這兒倒能勻出一間空房,至於中屋裏,地方尚算寬敞,再加上一條鋪蓋也無妨。寒舍簡陋,擋風卻是無礙,公子既然要受小女的醫治,便住在此處好了,也能免去來回路上的奔波不是?”
他這番話說得進退有度,不僅禮數周全,邏輯通暢,還保全了主仆三人的麵子和裏子。
女嬤幾乎在董閏話落之後就表現出了十分意動的模樣,隻是一切終需聽從主人的意見,不好由她擅做主張。
“醫者有德,蘭公慷慨,戚裴謝過。”
那病弱男子原是姓戚,乃家中長子,讀的書像是不少,說話做事皆彬彬有禮。
“不費多少事。我家粟眠很少喜歡一樣東西……呃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多積極些配合治療就好,早日康複,也就不辜負了。”
男子,也就是戚裴,聞言不以為忤地笑了一笑:“我原就是拖著病身馬上要到山窮水盡的時候,幸而還有些堪用的東西能得小神醫的青眼,如此厚誼,必不辜負。”
董閏欣然點頭,對他多了幾分賞識,而今事情已定,他便著手去騰出空床和多餘床褥去了。
初來時額外置辦的新床褥還沒有用過,又蓬鬆又軟和,看在戚裴年紀輕輕就癱了的份上,就暫且讓給他用用。
“我先把褥子鋪在躺椅上,這樣很舒服。”董閏搬來夏日納涼的大竹椅,又往上麵墊得厚厚的,隨即拉了戚裴的胳膊,作勢要將他挪個地兒,“瞧你這身簡直單薄得不像話,先來躺了試試看,不合適我再調動。”
男隨從見狀想攔卻慢了一步,隻見董閏不知怎麼使的巧勁,前一刻還在輪椅上的人,後一刻就規規整整地臥在躺椅上了。
戚裴怎麼也是一個八尺男兒,骨架和重量在那裏,這麼一搬一挪,竟是順暢無比,連絲毫的差錯也瞧不出。
“對不住,我家公子現今還……”隨從見到此幕,立即住了口,表情訥訥的。
“還怎麼?”董閏轉頭看他一眼,“我仔細著呢,沒叫你家公子摔著。”
“不敢。”隨從垂頭向他拱了拱手。
“蘭公果然如傳聞那般武藝精妙。”戚裴撐著上半身坐起,眉頭因使力而微微蹙起,“七甲,放心,我無事。”
名叫七甲的男隨從臉上帶著真切的關心,反觀那女嬤,眼裏竟有淡淡的嫌惡,怕被人發現,很快被她掩飾下來。
“公子無事就好,若是因旁人魯莽行事而傷了本身,老奴可不知要怎麼向九泉之下的夫人去交代呢。”
“瞿嬤嬤也寬心,我必會保重自身。”
女嬤輕嗯了一聲,目光有些挑剔地掃了眼蘭家的各類擺設器具。
粟眠還不知這邊有這麼多插曲,她在空間裏很快就做好了兩副藥劑,未免顯得太過神速輕易,還采摘了一些蔬果出來,在小廚房裏兀自搗騰。
卷心菜清甜爽脆,切絲拌著吃都是極好的美味,小青菜用少許清油小炒一下,就已十分下飯了,再說盞果,這玩意很補氣血,可以切成塊做飯後水果,味道是淡淡的酸甜,若是更喜甜一些,則可以加入細糖砂攪拌。
她把略長的衣袖束好,拿出昨晚做了兩碗、但一家子都還沒動過的紅燒魚段,放入鍋裏重新蒸熱。
鯉鯉不想在堂屋裏陪著陌生人,自己呆著又無趣,就帶著小弟黏在姐姐的身邊。那眼巴巴往鍋裏瞅著的兩雙大眼睛,粟眠想忽視都難,為了公平起見,一人給一塊盞果加魚段,都是一般大,再要就沒有了。
弟妹在旁邊津津有味地開小灶,粟眠這邊則開始擺起了盤,將幾類菜色各取一小份,去單獨送給那位病患。這便是今日的食補了。
兩個隨侍者如何飲食且隨他們去,一來,這些蔬果肉米的來源要麼是她的空間,要麼是花錢買的,過多地貼錢貼物,就不劃算了;二來,把東西都緊著給病患用,不僅是為了更快治愈他,玉墜子的原因也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