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考場內,她在考場外。一個奮筆疾書,一個翻書如飛。
林暢突然想起一句詞,不知恰不恰當——牆外行人,牆裏佳人笑。她倒真是希望那考場裏的“佳人”可以笑到最後。
從校服到婚紗,是多少人羨慕的神仙愛情。不出意外,林暢與尹慮就將這樣走過。兩人同一所高中畢業,但不同班。好學生的交集起初是在成績單上,慢慢擴展到學校的各個活動中。兩人由最初的“隻聞其名”到後來的“見過其人”,慢慢互生好感。
滕霓旎是二人感情的見證者。她還自作主張去試探尹慮是不是正人君子,寫了“情書”站在尹慮班門口大喊大叫:“尹班長,尹慮,有一封信需要你簽收一下。”在一片起哄聲中,尹慮笑著走向滕霓旎,轉而變得嚴肅起來:“請不要鬧。”滕霓旎扔下“情書”就跑遠了,躲在樓梯口觀察他的臉色,沒成想那“情書”被尹慮直接扔進了垃圾簍,連看都沒看。
滕霓旎捂著嘴樂了,不看就不看吧!看了才不好收場呢!哪是什麼情書,而是滕霓旎自己考砸的試卷。林暢說她的惡作劇一點都不好笑,滕霓旎打趣她:“哎喲,你還生氣了呀!”林暢噗嗤一樂:“他要是選你的話,我才不生氣呢。”
三年中,最明顯的“表白”就是走廊上的回眸一笑或是操場上的點頭示意。
讀同一所大學,是巧合也是妥協。林暢遷就了尹慮。
林暢的成績該是可以自由選擇的,尹慮的成績自然也不在話下,但不知是他的運氣不濟還是自我心理素質欠佳,尹慮十有六次都不會考出他應有的水平。這一點常常引得林暢媽媽的不滿,她總是將“如果不是因為尹慮發揮失常,那麼林暢也就不必犧牲自己的前途”掛在嘴邊。媽媽什麼都好商量,就是一提尹慮便沒了好臉色。林暢也不辯駁,隻是淡淡一笑,自己的選擇嘛。
媽媽苦口婆心:“你想,連滕霓旎那種陰晴不定的成績都能考上的大學,尹慮究竟是什麼樣的水平可想而知。”
“或許是運氣不太好嘛,又不是他的成績或能力不行。媽媽,你知道嗎?隨便給尹慮一份物理化學卷子,他不需要檢查都可以考高分的。”
媽媽嗤之以鼻:“那又怎樣呢?正式考場上,總要出幺蛾子的。什麼都怪運氣不好,那豈不是亂了套!”
媽媽的眼裏,女兒是該去更廣闊的天地中看更為遼闊的風景,而不是在家門口的好學校中成為將軍。本該是酒釅春濃,卻偏要鹿鹿魚魚。
林暢對尹慮說:“古人考功名,三年又三年,那豈不是更熬人的?現在好了,機會多的是,你的專業也好,出去找工作也是吃香的。咱也不必非得端著鐵飯碗不放,也不用非得在一棵樹上吊死。社會森林嘛,每一棵樹都掛著試試,這一輩子還掛不完呢。”
尹慮勉強一笑:“下個月的選調生考試還有機會嘛。”
林暢鬆了一口氣:“對呀,你做好了兩手準備,就像手裏握著兩枚硬幣,一枚掉落了,還有另一枚嘛,餓不死的。再說了,成績沒有出來呢,自己瞎猜會嚇死自己的。”
尹慮沒好意思說自己的預感是很準的。
他問林暢要不要吃糖炒栗子,林暢點頭說好:“你吃過生栗子嗎?它本身就帶著一股清香的甜味。”
尹慮沒有說什麼,他看著鍋子裏翻炒的栗子,不覺歎了口氣。
那期間正好是尹慮剛剛退出兩個社團的日子,新的社長幹勁十足,準備在年底的“雙會”上一展風采。尹慮獨自坐在架子鼓前無力的敲打著每一麵鼓,敲著不成調的曲子,軟綿綿,還不如夏時的柳條。林暢從門上的玻璃窗看進去,那落寞的人不忍打擾。
每一麵鼓被敲出了聲音,但是都不夠響。
或許是自己努力的不夠吧!想一想,大四開學以來都做了什麼?幫林暢做學生會的事,大一新生的迎新服務,社團納新與改選,每一件事都親力親為。看似每一件事都是認真對待,其實是對時間的不忠誠,荒廢了主業,在有效的時間裏做了無用功,刷了很多題,背了很多資料,嘴上滾瓜爛熟,但是沒有爛熟於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