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剴重新坐好,繼續看自己攤開在桌子上的書,他的計劃是要在假期裏再複習一遍。
朱刻看了看哥哥,這次輪到他湊過去了,將椅子往哥哥的身邊靠了靠:“哥,那你畢業之後的打算呢?”
“我呀,”哥哥眼不離書,又拿起一支筆,在書上做了標注,“還去軍營唄。”
“哦。”朱刻抿了抿嘴唇,沒話找話道:“你這記號做了有什麼用?都已經學完了。”
“常看常新。”哥哥放下手中的筆,抬頭看著弟弟:“朱刻,過了年就二十二歲了,生理上來講,你早就是成年人了,但是心智上還是個小孩子,這樣不行的,哥哥不怕你遭遇失敗,就怕你不知所謂,扶不上牆的爛泥是可悲的。哥哥也不是非讓你按著哥哥的想法去走,你有你的思想,你有你的人生,我不能強逼著你。可問題是你不知道該怎麼走哇。”
朱刻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孫書安在的時候,還有個伴,都是無所事事的樣子。還有滕霓旎,她不是還請了假出去玩嗎?你看,這麼多不知道要做什麼的人!
哥哥從小就不一樣,什麼事情都是有條有理的,做起事來雷厲風行,說出的話斬釘截鐵。自己就不一樣了,說話慢吞吞,做事慢吞吞。體育課測試長跑,班裏的大胖子卡著時間及格了,自己卻不及格,他以為有大胖子墊底,自己可以慢一些,沒想到將自己落了單。
他的學習成績也不賴,凡事就是嫌麻煩,放棄了這個活動,棄權了那個比賽,樂嗬嗬的看著台上領獎的人,自己的心裏難免也會感到失落,但是喊到他的時候,他卻不假思索的搖頭擺手,什麼也不想去嚐試。
跟著顧特去創業,自己也知道像個跟屁蟲,就算是這樣,還是虧了陳龑的托拉硬拽,要不然連小嘍囉都當不上。
不是說“本性難移”嘛。既然是天生的,那就不“移”了,怪麻煩的。如果學校排話劇《愚公移山》,朱刻一定會扮演智叟了。
坐回到電腦前,雙手上了鍵盤,卻遲遲打不出一個字。
這個春節,孫書安過得最開心。
他真正和父母呆了一段日子,時間不長,但足以彌補他童年缺失的時光。
孫書安的爸爸是個大貨司機。從二十歲跟車開始,已經整三十年了。他悄然決定,過了年就不再做這一行。他的年華在反複掛檔中流逝掉,腳踩刹車是他工作的基本功,夕惕若厲練就了他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能力,身體長時間處於緊張狀態,再加上長年的奔波勞頓,胃呀肝呀都有了這樣那樣的小毛病,腰椎和頸椎也不時的疼痛。
是該休息休息了,即使五十歲還算是正當時,但對於這一行來說,也算是“高齡”了。兒子將要大學畢業,自己可以找一點簡單的事去做。
兒子似乎對這一行很有興趣,這是做父親所不願看到的。
他不會同意的!
高三的暑假,孫書安不到三個月考出了c1駕照。學車對於他來說,小菜一碟。從小耳濡目染再加上天分使然,輕輕鬆鬆就完成了教練的指令。他說等到大學畢業就去考b2駕照,爸爸告訴他不是考了b2駕照就可以,還得考貨運證才行。孫書安一撇嘴:“簡單!”
隻當是小孩子說得玩笑話,沒想到是真的。後來的日子,孫書安提了好幾嘴。大四的課少,他暫時還沒有找工作的打算,他有自己的計劃。
晃來晃去就晃到了駕校。早就想學的b2駕照,現在時間充裕,就自然而然的來嘍。
但第一步就不簡單,他沒有那麼多的學費。如果實話和爸媽說,爸爸肯定當機立斷就倆字:“不行!”
他躺在上鋪拿著手機刷理論題,腦子裏卻是想著怎樣才能去考證。
閑來無事就去駕校站在一邊看別人學車。駕校的教練認得他:“又來了?”孫書安點點頭:“過來看看。學校馬上就結課了。”這後一句是加上的,他來駕校谘詢的時候,給了教練很大的希望,卻是遲遲沒有交錢報名。他為了給自己找補麵子,又強調了一遍:“很快就結課了。”他和舍友們不是同專業,課程會在十月底結束。
戀戀不舍的往外走,在c1片區停下腳步,看了有人出洋相。
有一個叫時梓的女學員,年齡和他差不多,看起來很機靈,可上了車卻是手足不協調。
孫書安熱心腸,主動指點了一兩步。一來二去,兩個人就熟了。時梓似是對他產生了依賴,非要他在場才敢上車。孫書安哭笑不得:“那你考試怎麼辦?我又不是監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