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取得的江湖名望、江湖地位,絕非他少年時的期許。
她低語道:“仕而優則學,學而優則仕。”
黃藥師耳裏非凡,一下子就聽到了。他疑惑:“你也知道此句?”
何珊珊自是該不懂的。
“我隨主人去過江浙,聽一個老秀才說的。”她道,“雖聽人家解釋了,但也隻懂一星半點,不甚理解。”
“這是《論語》裏子夏說的。”黃藥師道,“一個人當官若是有餘力,就應用空閑時間好好讀書;一個人若是學業有成,應當出仕為官,造福一方。”
他眉間寥落,他學而優並未出仕。
何珊珊默默吃著芋頭,停頓道:“當官雖好,但也並不是人人都要當官,做其他的也很好。”
黃藥師微微一笑,卻不是不語。
何珊珊隔日就去給石破天送飯。二人漸漸相處深厚,石破天給她說了自己的來曆。
“何妹妹,你說我是狗雜種,還是石破天?”他眼神迷茫,“我媽媽素日叫我狗雜種,可是下山後他們說我是石中玉。還給我起了新名字,石破天。”
梅恨姑喜歡石清,沒能如怨,這才偷了他的兒子,故意將石破天教成蠢材。誰又能想到石破天,另有番造化,不靠大俠爹娘,也有了大作為。
她道:“不論你是誰,你善良助人,講究義氣,那就是你。”
“名字隻能是個代號。”她道,“我給自己取名翠花也可以呀。”
“翠花……”石破天念了念,道,“翠花妹妹好聽。”
“比何珊珊還好聽麼?”
“比何珊珊好記。”
她笑得岔氣。
她第四次去送飯,後天就要炸石了。她就多裝了些食物,趁黃藥師不在時,去北邊山坡。
“快來吃。”
石破天聽到熟悉的聲音,裏麵躥了出來。
何珊珊見他灰頭土臉,有些憐愛。本是父母雙全,家境優渥的孩子,卻因父輩的事被牽連,成了誰都可打罵侮辱的乞兒。
與同胞兄弟,過著天差地別的生活。
縱使後麵有了作為,仍是許多人欺騙利用他。
“今天的東西好多。”石破天驚喜道。
“後天就可以出穀了,我多給你準備些,後天就不來送了。”何珊珊解釋道。
石破天剛要接過籃子,一顆石子打在他手腕處,酸麻無比,籃子瞬間落在地上。
何珊珊咬唇,緩緩轉身,幸好後麵不是歐陽鋒,但是黃藥師。
真不知哪種情況,更糟糕了。
她道:“他無意墜落穀中,我看他可憐就送他東西吃。”
黃藥師卻看他二人,相處融洽親厚,又有郎俊女貌之相。他隻感覺,胸中怒海翻騰,氣憤交加。
他冷冷一笑:“好,好,好!”
“你過來。”
何珊珊見他反而笑了,心中越發忐忑,慢吞吞過去。
“我現下不高興了,你知道麼?”他麵滿冰霜,眸似寒冰。
何珊珊點點頭,盡量平靜道:“我們之間並無越矩。”
黃藥師抓住她的手腕,何珊珊心中暗怕,以為他要扭斷自己的手腕。誰知是他附上手臂,輕輕一拍,一塊匕首落地。
正是他給自己,用來處理野獸的那個匕首。
何珊珊一直收著,以作防身之用。
“你用匕首殺了他。”黃藥師眼神微眯,鋒利的視線掃過石破天,道,“我便既往不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