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食攤的生意,今日依舊紅火。
“小姑娘,那是你自家調的醬汁?聞著倒是香,再給我舀一勺吧。”
“好嘞!”
莫輕輕應了話,毫不遲疑地往豆皮上淋一層醬汁。
“還有蔥花,也再來點。”
“行!”
接著又是不厭其煩地撒一勺蔥花。
末了,不忘再抬頭笑問一句:“您看還想再添點什麼?”
食客捋了捋花白長須,慢悠悠掃一眼攤車上的佐料,擺擺手作罷,“這就夠,再多就串味了。”
她再應聲“好”,便遞過去豆皮,收了錢。
“那老伯您慢走。”
送走老伯食客,當下這波客流才算過去,她暗噓口氣,甩了甩酸脹的胳膊,轉身回到攤位,拿起抹布忙著收拾攤車。
此時,一道朗潤嗓音臨頭覆下。
“莫姑娘,今日生意依舊這樣好啊。”
她直起身,瞧見的是任修含蓄且溫和的笑。
任修,小書攤的攤主。擺攤這幾日,二人經常抬頭不見低頭見,便偶爾也會交談幾句。不過目前為止,莫輕輕也隻知他名字,以及正努力備戰明年春闈。
莫輕輕含笑直起身,“任公子可是要吃點什麼?”
聞此,任修垂眸,悄然看一眼攤車上懸著的小木牌,簪花小楷書寫的幾個字實在秀氣好看,但也刺眼。暗暗攥緊了袖中空癟的錢袋,他輕抿薄唇,搖搖頭。
“莫姑娘,對不住,我是打算買兩個炊餅的。”
言罷,衝她歉施一禮,提步走向隔壁炊餅攤。賣炊餅的大娘耳聰目明,當即聽見了這消息,一收怠倦麵容站起,得意地覷了莫輕輕一眼,才笑吟吟迎客。
莫輕輕倒是不甚在意,勾了勾唇,低頭繼續忙活。
這邊收拾好,再去看小瑾,見他依舊乖巧坐在身後,愛不釋手地摸著小布包傻笑樂嗬。怎地,她針線活就這麼好?都好幾日了,還是這樣高興。
不過,這模樣倒是讓她頗為滿意。
說起來,小布包自縫好,還沒派上用場呢。莫輕輕想著,視線落到攤車上那一小缽米飯裏。那是她早上貪嘴想喝鍋巴粥,才額外煮的米飯,此時雖已放涼,但白胖胖的飯粒仍舊晶瑩透亮。
趁暫時沒食客,要不給小瑾做道零食吧。
她擦淨手,將米飯平鋪在食盤裏,壓勻,用碗口倒扣出一塊塊圓形米餅。
莫輕輕撤掉爐子上的鍋,轉而從攤車裏搜羅出一張鐵網。這是前幾日去鐵鋪請師傅打造的,雖花了不少錢,但成品很是不錯,與現世的燒烤網毫無二致。
鐵網架上爐子,薄塗一層油,炙烤須臾,再拿小木板刮起米餅一塊塊攤上。剛觸及鐵網,米餅便嗞嗞作起響,一股焦香迫不及待撲出。這又令她憶起早上剛吃過的米鍋巴來,脆脆的,焦香撲鼻,咀嚼後還有絲甜……
“莫姑娘,這又是什麼?”
正值任修買完炊餅,聞香又折回到攤前,好奇地盯著那一張張米餅。
莫輕輕笑回:“閑餘時候的小食罷了。”
米餅經火一炙,表皮變得脆硬,這算定好型,她沒再貪戀,立馬夾回了食盤。然後撤下鐵網,重新換上炒鍋,熱好油。
剛下油鍋,米餅周身便呲溜冒起油泡,表皮那層白雪般的飯粒肉眼可見地變得金黃,還撐得圓鼓鼓的,溢出鍋的香氣勾得小瑾也不再樂嗬,屁顛屁顛湊上來,探著脖子往鍋裏瞧。
“別被油星濺到了。”
莫輕輕立即將人又摁回。
米餅炸得酥脆,再迅速撈起。此時若手裏木箸稍一用勁,還能聽見哢嘣的飯粒壓碎聲。之後隻需放置瀝幹油,兩麵刷上用蜂蜜和醬油混合的醬汁。
原本這就可食用,但莫輕輕擔心飯粒遇上醬汁又被化軟,於是複再炙烤一次,才算完工。
她抬起頭。
“這叫醬油仙貝,任公子可要嚐嚐?”
任修斟酌片刻,猶豫問:“那這個怎麼賣?”
莫輕輕莞爾,拿了粗竹麻紙袋包上三塊仙貝遞去,“這個不賣,我做著給小瑾吃的,任公子也幫著嚐嚐,看看味道如何。”
“這、這不好……”
“你快接著,燙!”莫輕輕手顫了顫,驀然拔高嗓音打斷他的話,嚇得任修無意識就接過手。
還真沒騙他,剛炙過的仙貝確實燙手,任修兩隻手倒騰幾個來回,才終於拿穩。再一抬頭,卻對上姑娘的一張笑顏。
“快嚐嚐。”
再遞回去就顯得有些無趣了,任修點點頭,低下對著一塊仙貝咬上一口,哢嚓一聲,小半塊仙貝竟直接斷裂開,還濺出零星米渣。他難為情地擦了擦嘴角,才細細咀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