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太後壽辰後,崔灝時常不請自來,討些茶水點心或與我閑聊,會為我帶些外麵的消息,讓我不至於不知世事。
這日他帶來的消息屬實不小,我細細思慮了兩天,才托崔灝無論如何幫我取一本《九州風雲誌》來。
這書很不好得,據說是多年前玄機閣司空家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輩所作,記載了九州土地上各種神奇的天象異聞。這是一本好書,卻因為當年司空家的禍事近乎失傳了,能不能尋到隻能碰運氣。
崔灝混跡九城司多年,的確是有點門路,果真讓他找到了,我廢寢忘食研閱三日,才算想到了破局之法。
沒錯,這又是一個局。
皇帝張榜尋到的天師,是平寧侯文家請來的蔡成天師,文家又向來唯端貴妃馬首是瞻,聖祖誕辰祭天,這麼好的機會,我可不信端貴妃會放過。
祭祀向來沒有後宮嬪妃什麼事,這天我卻早早起來收拾梳妝,隻等著麻煩上門。
暴雨傾城,我看著窗外仿若珠簾的雨幕陷入沉思,果然是隻能賭了。
剛到巳時初刻,皇帝的貼身宦官進了芳華宮,雨水打濕了他半身衣袍,他毫不在意,步履匆忙而來。
“戴先生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
“娘娘,您快收拾一下,現在隨老奴去祈壇。”
“為何?這時候不是陛下帶文武百官祭天祈福嗎?我身為後妃,隻怕不宜出現。”
“娘娘,您可別為難老奴了,陛下親自下旨讓您現在必須去一趟。”
“這……好吧,我隨戴先生去,先生可方便透露大約是為了什麼事?”
“多謝娘娘體諒老奴!”見我如此爽快答應出門,戴先生笑起來,臉上褶皺更深,同時壓低了聲音說,“娘娘多加小心,是天師卜算國運,可能與娘娘有些關係,具體的,也不是老奴這等身份能知道了。”
“多謝先生提點。”我褪下手腕的玉鐲塞進他手裏,“如此天氣勞煩先生跑一趟,辛苦了,就當是請戴先生喝茶驅寒。”
我又叮囑了樓小六千萬守好宮門,緊盯著有沒有奇怪的人或物進來,就此耽擱了約莫一兩刻鍾,算著時間差不多,隨戴先生出了宮。
祈壇離皇宮不遠,在宮內遠眺就能看到祈壇頂上純白的尖角,我到的時候,皇帝在大殿正中,文武百官分列兩邊,在皇帝身邊一位看上去花甲年紀須發皆白仙風道骨的道袍老者,大約就是蔡成天師。
我盯著蔡成天師看了半晌,總覺得他身上有些違和感,卻又說不上,隻能走一步看一步。我向皇帝行了禮便不聲不響站在殿內任眾人打量。
“天師,這便是你卜卦算出的女子,勞煩天師再仔細算算,是否有變。”
蔡成天師念著道詞,抬手又好似細細掐算了一會,麵色凝重地睜眼歎息道:“確是此女子無疑了,可惜,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