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不全開？”阿羨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樣，倒了一杯茶捧到我麵前，“請老師喝茶細說。”
“就會貧嘴！”我嗔怪地瞪他一眼，接過茶喝了一口才緩緩說，“增加商戶的科舉成本，收緊參與條件，降低收益上限。”
“商戶若要給家中子弟科舉，每年需給官府交一定金額的錢，交夠一定年限和金額才給科舉名額。商戶每家每十年隻準一人參加科舉，需提前向官府報名審核，一旦確定名額不準調換。”
“比如張家交夠了錢得了一個名額，他家有三個孩子，就必須報給官府是張大還是張二，由誰參加，一旦確定了，這十年隻準他一人考，就算考不中也不許換兄弟再考。”
“規定商戶出身最高隻能到會試，同進士出身，入朝為官最高不得超過四品，且不享受任何減免賦稅的政策。”
“暫時我隻想到這麼多，總之，思路就是，給商戶這個機會，但比其他人要難很多，最後收益要低很多，才會杜絕其他百姓貿然成為商戶掙錢搏科舉的路子。”
阿羨沉吟之後點點頭：“我覺得可行，隻要掌握好這個度，讓有錢富商出點血又不至於動搖根本，也能為國家搜羅潛在的人才。”
我又指著另一條給阿羨看：“你看這條寫的也好，現在商人們經商的環境太差了，很多營生被限製，國家收到的賦稅被壓縮了很多。其實隻要把核心的產業命脈捏在手心裏，比如鹽、鐵之類，其他的民生產業，不如交給人民，一方麵省了官府的麻煩，另一方麵也給百姓多提供一些營生出路。”
“還有這一條，”我翻了一頁又指出一條，“開放邊境城市作為據點與別國開展貿易流通，我覺得與我們開商路的想法不謀而合。滿都拚著流血犧牲一年年來犯邊，不就是為了物資嗎？我們把邊關守得那麼嚴，連走私都走不出去，可不就隻能派軍隊來搶。若咱們自己開放固定的城市開展貿易，別人出錢我們賣貨，價錢抬高稅價抬高就是了，我相信比起搏命，他們一定更願意破財。”
阿羨與我越聊越興奮，又要連夜召大臣們議事，被我好說歹說勸下了，才免去那些一把年紀的老人家們熬夜奔波。
阿羨又開了三天大朝會，終於定下了新商政令，因這次徐楹獻策有功，又給徐家送了不少賞賜。
這幾天徐楹看見我時都是昂首挺胸的模樣，看來她為自己贏下這一局頗為得意，我倒是覺得有點好笑，同樣是為了大乾為了阿羨，這樣鬥輸鬥贏我覺得都是值得的，倒不與她置氣。
到了十月，蘭嬪搬出了皇宮，後宮剩下的小妃嬪們重新安置了，周家的商隊出發了，新商政令頒布後反響空前，袁鐸派到耀州和鈞州的人手已步入正軌，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我終於有時間籌備自己的生辰。
年少時每年生辰我都要去開福寺小住祈福，自入宮起就再也沒去過，我打算今年帶逍兒和濬兒一起去，濬兒長這麼大還沒出過宮門，我以後一定要常帶他出去看看。
阿羨知道我的計劃後熬了幾天把政事都處理了，準備陪我一起去。雖然已經過了大半年，盛京經過了幾次清理，廢帝殘餘勢力基本肅清了，但阿羨還是怕有漏網之魚傷到我和濬兒，正好一家人去放鬆幾日。
當年我在開福寺抽過一支簽，簽文並不吉利，果然我與阿羨便經曆了這些年的坎坷波折，如今我想再抽一支簽，希望能求個天長地久。
知道我與阿羨要出宮，作妖的小妃嬪們按捺不住，隔三差五來我麵前晃悠，表達想要隨行侍候的意思，至於是侍候我還是侍候別人，那可不好說。
我說與阿羨聽，他跟著發了好大一通脾氣，讓戴先生親自去那幾個宮裏安排人教規矩，把一眾小妃嬪訓得怨聲載道才算消氣。
十月十四這天我們出了宮，往林家接逍兒的路上，濬兒激動得趴在馬車窗戶上不停往外看，阿羨抱著他生怕他扒開窗戶跌出去。
“濬兒乖，坐好，萬一顛簸小心摔了。”
濬兒聽我如此說，乖乖地坐回來，卻還忍不住扭頭透過窗戶看外麵。
“沒事的，我抱著呢！”阿羨摸了摸濬兒的小腦袋為他開脫，“濬兒難得出來，就隨他吧。”
濬兒得了阿羨的包庇，便揚著一張期待的小臉，無聲地祈求我的首肯。
“你就慣著他吧，隨你們，我不管了。”我說罷幹脆閉目養神。
“謝謝母妃！”濬兒高興地跳過來，撲進我懷裏，又在我臉上親了一口，才回到窗戶邊趴著看外麵，還不忘回頭提醒阿羨：“爹爹要扶好濬兒，濬兒摔了母妃心疼。”
現在濬兒已經接受了阿羨作為父親而不是小叔叔存在於他的世界，眉宇間越來越像阿羨，儼然就是一對親父子的模樣。
接了逍兒上車，濬兒矜持乖巧地喊了一聲小舅舅，不過沒矜持片刻，大小三個男人就玩在了一起。
我無奈扶額，果然，男人至死是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