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水樓台先得月,向陽花木易為春,好林默哩!”範東歎氣,“虧你一天到晚念這句話,本以為你對雅麗有意思···實在猜不透。”
我淡淡地苦笑:“俅的事,誰讓你猜啦。吃你的幹鏌勞你的閑心。”
崔雅麗回到教室筆挺著身子端坐,我打量她素雅的裝束,真有一種清新脫俗的氣質,是個極漂亮的美人坯子。然而卻與我扯不上關係。我鼓足勇氣,輕碰了一下她的胳膊肘子,說:“雅麗,咱倆這樣不說話······你和別人把座位換了吧!”
“和誰換呢?”雅麗顯得有點憂傷,本人沒有那種看透女生心思的能力,猜不透這句話隱藏的含義。
“隻要想換就好,你等一下。”我站起身,調整了呼吸朝沉默的教室喊,“誰願意跟崔雅麗換座位?”
“我。”沉默一陣之後,離我不遠的一個男生應允。“崔雅麗,咋樣,換不換?”
“林默腦子抽筋了,別理他,我沒有換座位的意思。”崔雅麗開了個冷玩笑,趕緊拽我坐下,口氣堅定的說,“別費神了!我在這坐的好好的,誰也不換。”
我定睛和她對視,心裏感到很對不起,痛苦地咬緊牙關,表示無奈。然後慢慢地張口:“隨便,我尊重你的選擇。”
這樣一來範東無言反對,便不從中挑撥,放乖了不少。我和雅麗依舊如故,一天說的話用用指頭可以扳指頭可數清。這是我的緣故,自上次和靜瓊分手以後,整個心空蕩如野,隻要一靜下來思緒全繞在她的身上。這直接影響到我的言行,自然話比平時更少,老是獨自呆坐在座位上寫東西,主要的內容全圍繞靜瓊一人,可等寫好之後便立即揉掉,然後接著又寫,整天閑暇的時候就是如此反複地做這樣的事。當然說話的時間少了,與崔雅麗的對話自然而然的減少。同時在另一方麵,我倆都是那種有點多愁傷感的人,各懷有自己的心事,這性格因素也是製約著談話的。
不知不覺中暑假就來了,這對於高三的學生來說是不存在的,因為要準備明年的升學考試,所以要盡可能的利用高考前的一切可以利用的時間。但是這時節恰好是全年中最酷熱的當兒,人閑暇的沒事坐在那裏渾身都冒汗,更別說六七十人擠在窄小的四方塊教室裏,那種感受經曆過高考的人估計會終身難忘。不消說,這段時間的紀律相當亂,曠課的,上課睡覺的,遲到的簡直蔚然成風。班主任的‘高壓政策’也在炎熱奠氣麵前被大家擱置在一邊完全不顧。沒辦法,誰讓天氣如此熱,如果非要找個詞形容的話,那最恰當的是怎一個‘熱’字了得。再說到我,這段時間做的有點過分,晚自習經常光明正大的曠課,隻要一感到心煩就立即閃人,可謂是來去自如,無所顧及。
“林默,”範東興奮地跑進我的房間嚷,“今下午你又沒去,可是讓咱班那群狼崽仔得以死了,一個接一個要跑到你那坐,可惜雅麗死活一個也不讓,真有意思。”
“切!以為啥事,大驚小怪!”我一點不感到驚訝,隨便應了聲。
“你這人沒勁,”範東上來奪過我手中的書,“裝俅哩!雅麗非讓狼叼走了不可!”
“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其實挺關心雅麗的,可死要麵子活受罪,說些違心的話,“我又不喜歡她。”
範東說:“自己心裏咋想自己心裏明白。”
“東娃,”我譏諷地笑罵,“你碎聳今個是哪根筋不對勁,扯雅麗幹嘛!”
“不提也能行,”範東是有預謀的,“跟我到夜市上吃一頓。”
我幹笑地開玩笑道:“這有啥問題,把錢帶夠呀,別弄到最後把你押到那抵賬。”
範東回房間取錢,我下床穿好衣服後推自行車。此時房東坐在後麵的屋子口剝棉花,我禮貌的打了聲招呼便幹自己的事。
“東娃,”我檢查了自行車,發現後輪胎已經扁下去,猜到車胎可能漏氣。於是往房間裏喊,“把你的車鑰匙帶著,我的車子沒氣了。”
範東換了身衣服跑出來,往我的那車胎瞧了瞧,譏諷地說:“啥爛車子,盡早賣爛鐵算了。”
“聳貨,買了個新車子給誰紮勢呢。”我大聲嚷嚷,“快點住”
前麵曾介紹過,夜市是這座鎮上的一道風景,每晚來光顧的人不消說自然很多。這可是夏季裏乘涼的好去處,坐在夜市上吹著迎麵而來的風,聽著車水馬龍的呼嘯,在來上一大杯啤酒,感覺真的不錯哦!此起彼伏的吆喝聲夾雜在吵雜的車輛呼嘯聲中,像一段唱曲,與關中的秦腔有相同之處。有道守中的人愛秦腔,生活中處處秦音。這秦腔裏可是蘊含了這片土地上人的情懷和豪氣大方。範東和我各要了份砂鍋,買了幾瓶啤酒,津津有味地放縱在夏夜的清爽中,要是每天如此輕鬆自在就再好不過啦!可惜,生活並不是每天都如詩一樣。
回到住處時已經十點多,範東進門便脫掉衣服,用涼水洗了遍後一個人躲在房間裏吹口琴。這真是的,也不怕打攪人家休息,畢竟是在別人的家中。張雨生的《大海》讓他吹得如泣如爽鬼見鬼愁,神見神瘋,簡直要把我的耳膜穿透,害得我根本集中不了精神看書,沒辦法,起就衝了過去。
我用油筆指著範東罵:“這叫‘筆視’。東娃,你幹脆直接拿刀把我砍死算了,不要這樣精神摧殘咱。人家是要錢,你是要命,你那首《大海》等學會了再賣弄,成嗎?”
“男人麼!”範東光著身子,拍著胸膛自豪地誇耀,“我吹得可是男人的《大海》改造版。要自持原創!謝謝合作!”
範東說完倒來勁,使勁地吹奏。我在一旁笑著,對他的這種行為表示無奈。看他滑稽的動作譏笑道:“品種的問題,穿個褲頭倒胡跳啥,想跟明星一樣弄個個人寫真。至少先照照鏡子,看上相不上。”
“男人!”範東提高嗓門,音調拉的老長,“就應該這樣。”
“長得跟排骨一樣,小心燉了你聳貨,來個燉排骨。”
“男人嘛,怕啥。”這是沒詞了,光會叫這個弱智的詞。
“沒救了,還是盡早看精神醫生。”我歎氣地重新回到房間繼續研究數學題。
到半夜的時候我感覺有人在旁邊站著,朦朧中感到有什麼東西正準備向我的接近,嚇得驚醒,本能地伸手打開燈。原來是範東。這真是沒救了,大半夜不睡覺光著身子亂竄。我心裏產生了些許厭惡,用疲倦的聲音嚷:“好我的東娃,半夜不睡覺,你別跑這嚇人,還以為你有夢遊症。”
“誰愛到你這來,”範東用手撓著身上的紅包。“那邊全是跳蚤,咬得人睡不著。你看把我弄成啥了。”
我揉揉惺忪的睡眼,仔細看著範東的身體,上麵的紅疙瘩像平原上的小土丘一樣,隨處可見。譏諷道:“人品的問題,這麼多疙瘩,看來你挺受跳蚤歡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