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哭著,硬不讓我陪。”燕子邊勉強地笑邊抱怨,“真不該讓她喝酒。”
“你也是的,她讓你出來就出來。”我略微責備,“算了,我厚著臉皮去試試。”
我小心翼翼地進門,輕輕地掩上門,躡手躡腳地走到床前。林妮已躺倒在被窩裏,捂頭輕聲抽泣,頭發淩亂地堆在枕頭前。我蹲下來小心地觸碰著她的肩膀,柔和地說:“妮,想開點,別傷心,這樣讓關心你的人也很難過。”
“沒事,真的沒事。”林妮扭轉身子朝我,“看,好了。”
“長得這麼漂亮,一哭就不好看。”我揩去林妮臉頰上的淚水,想找話題逗她笑。“頭發亂得簡直讓雞刨過。”我雙手理著妮的頭發,裝出認真尋找什麼的模樣,林妮帶著哭腔問:“幹什麼呢?”
我回答:“找雞蛋。”
林妮撲哧地發笑,邊伸手打邊罵:“林默,你壞很。”
“看笑成一朵花咧,這才好看嘛。”我會心地笑,“妮笑起來多漂亮,賽西施、貂蟬。”
林妮起身靠牆,用手整理零散的頭發,發出輕微的笑聲,但臉上還遺留哭泣過的淚痕,仿佛花朵剛讓雨水滋潤了一遍,嬌滴滴的。她開口道:“光揀好聽的···幫我取一下梳子。”
“服從命令!”我迅速地找梳子,實在太高興而沒注意到腳下,絆倒了放在旁邊的長凳,打了個趔趄差點出醜,你捂著嘴笑,關心地說:“撲得跟黃繼光一樣,小心點。”
“今酒喝得有些多,走路不穩。”我取來梳子遞給妮,看著她有條不紊地整理頭發。“把頭發散著都不嫌麻煩,還沒見過你紮辮子。”
“紮起來不好看,”林妮放下梳子,用手將披散的頭發握到一起。“看,給小孩子一樣,有點傻。”
我坐在旁邊凝視著她梳頭,好像要將她深刻在心中似的。眼前的女生,原來是個有如此美豔的外表而內心卻有一片,總強撐著不讓他人看出她內心深處的苦楚。其實,這時期的女生無非有三類憂愁,第一是戀愛問題,情感糾葛不清很容易讓人心力憔悴;第二是學習問題,極大地學習壓力往往逼得讓你硬撐,孤獨且失落卻無人理會,總默默地一個人承受心中的壓抑;第三是無助的‘未來’,這個詞多少有點飄渺,誰能看透這層飄渺呢?這些痛苦的根源對他人而言僅能表示歎息,解決的方法最終還得歸於個人自己。眼前的妮讓我想起一個人:方靜瓊。這個住在我靈魂深處的一個女孩,此刻唯獨剩個名詞,而自己卻無能為力,心情不免頓生傷感。要是靜瓊如妮一樣開朗多好,像妮一樣披散頭發,那肯定漂亮異常。要知道她和妮有一樣黑光閃亮的頭發,誘人心神的美豔,神秘的氣質使人如置身雲裏霧裏,還有一副好心腸···總之,她俘獲了我的靈魂。
我神色莊重地說:“可以縷一下你的頭發嗎?”
林妮沒有拒絕,定睛凝視眼前這個無禮的人呢,好像要把我看穿似的。而我比什麼時候都平靜,不回避妮的眼神。那一瞬間彼此陷入了沉默。這樣僵持了幾秒鍾,我的手機械地伸向前,輕輕地抓起一絲縷,這感覺已好久沒有過了。我滿肚憂愁,歎氣道:“以前總是這樣縷靜瓊的頭發,現在···人已經變了。”
林妮說:“你太癡情了。”
我不想使氣氛變得如此悲傷,像個小孩子嘟囔:“你女生壞透了,我媽說不要讓我跟女生說話,害怕把我帶壞!”
林妮樂的大笑:“你男生才壞,大蘿卜。”
我不服氣地嚷:“我可是絕種好男人,有才有貌,唯獨沒錢。可不要將來等我出頭,那時給你一人摔上十萬慢慢花。”
“又做夢。”林妮笑斥,“你再別跟我說話,小心把你引壞。”
我嬉皮笑臉地辯解:“你跟其他女生不一樣,咱是好哥們。”
燕子推門進房,看我和妮聊得如此開心,感到十分高興,湊上來關心地問妮:“好點了嗎?”
“嗯,現在一點事沒有。”林妮伸手拉燕子坐下。“燕子,今後再別理林默,他剛才罵咱女生壞透了。”
“沒那意思,看我像那種背後說三道四的人嗎?”我理直氣壯地叫,“淨誣陷老實疙瘩。”
林妮不知在燕子耳邊小聲嘀咕什麼,看倆人笑得如此陰險,估計準沒好事,她倆異口同聲地朝我嚷:“我們要睡覺。”
“公然下逐客令。”我以悲天憫人的架勢喊,“世態炎涼,人心不古,今晚上賴在這不走啦!”
“啊!林默還是這樣。”林妮臉上的笑容恢複自然,完全不像哭過的樣子,她是人來瘋,將杯子揭開半邊喊著,“有本事睡到這,床大著呢,多加你一個人是絕對沒問題的。”
“I服了YOU,我撤還不行。”我作出讓步,起身慢悠悠地踱步,口中念念有次地吟著詩。“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人生幾回傷往事,山形依舊枕寒流;人生如夢亦如霧,緣生緣滅還自在。晚安,們!”
燕子連攘帶推地將我弄到門外,一個勁地損:“行了,別惡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