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學期,期末考試之前。棠梨托俞微陽將肖均麟送她的東西還回去了。準確的說是棠梨發愁如何歸還的時候,俞微陽主動請纓了這差事。同學之間禮尚往來其實是正常的,但是棠梨向俞微陽打聽了一下那副手套的價格之後,棠梨還是決定算了,完璧歸肖吧。
棠梨的小家,裝修之後經過半年的閑置,以及東平西湊的家具添置,棠梨放寒假的時候就住進了。陽台的君子蘭是七夕節到花店做臨時工時老板娘送的,之前一直養在宿舍,聽俞微陽說植物可以消除甲醛,棠梨周末時就搬來了家裏,後來棠梨還半價買了一些其他的植物放在房間裏,不知是心裏作用,還是真有此事,反正棠梨是覺得作用極大。李靖工地上事一直忙到年底,臘月二十幾了才得空。李靖跟棠梨說這房子,老周是幫了很大的忙的,裝修時管嬸和權勇,張叔他們也都是搭了手的,如今房子弄好了。李靖尋思請他們到家裏吃個飯,就算棠梨不太會做飯,自己也可以動手,好不好吃是回事,總要有個心意。棠梨沒有李靖懂得人情世故,但也知道這叫知恩圖報。棠梨寒假時,李靖沒讓她再出去做兼職。自己年底拿了工程款借老周的錢也還的差不多了。再加上棠梨快高三了,學業才是更重要的。棠梨跟著李靖要去農貿市場采購,冬日的下午寒意消散了很多,她跟在李靖後麵,兄妹兩個越是長大越是沒有話說了一般,棠梨個頭已經到李靖耳垂下了。他們在公交車站等車時,李靖細細打量她,模樣還是小時候的模樣,給人乖巧懂事的感覺。水汪汪的眼睛彷佛會說話,伴著根根分明的睫毛,眨眼時像極了天上閃爍的星星了。李靖覺得現在的棠梨實在內向,與他這個哥哥都格外生疏。李靖想或許是小時候的一些事對棠梨的影響吧!李靖像棠梨這樣的年紀時,是非常叛逆的。那時候他總覺沒人懂他,父親仿佛對他的事總是漠不關心,偶爾打回家的電話也是問問考試成績便匆匆掛斷,舍不得那幾毛的長途電話費,本就沒有了母親又少了父親寒暄。加上青春時的無知和迷茫,他也差一點誤入歧途。那時候的他也從來沒有想過他會那麼突然的失去那個隻關心他成績的父親。可是棠梨尼,她從出生到現在也沒有一個至親的人在她身邊過。李靖從不願意回憶這些,他是男人,也是知道傷感隻是徒勞,他要往前看。所以他喜歡那種工作到透支的身體倒床就睡的感覺。李靖每每看到棠梨臉上的那種童真和她眼裏的期待,那種被人需要的感覺彷佛能解李靖一生的愁苦。公交車到站了,棠梨率先上了車,李靖跟在她後麵,棠梨找了靠窗的位置,她往裏坐,然後自然的望向李靖,仿佛是在告訴他,我坐在這裏,旁邊給你留了位置。
李靖投完硬幣,回頭看見棠梨揚起的小臉。車上的暖氣仿佛都吹進了心裏。車上暖和一些,棠梨才把手從衣兜拿出來。凍瘡沒見好,有些紅腫的厲害的地方還裂皮了。她將手放在嘴邊哈氣,一邊哈氣一邊搓手。李靖看見她這滿手的凍瘡又犯了。伸手把她的手拿到了自己麵前,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微帶顫栗的說道“怎麼腫成這樣?”
棠梨見她哥這樣的表情,忍俊不禁的說道:“是呀!這樣才顯得它嬌嫩嘛。”
李靖被棠梨逗笑,又隨即問她;“凍瘡膏還有嗎?”
棠梨如實的搖了搖頭
李靖將棠梨的手包成拳頭的形狀,放進她的衣兜裏:“一會兒,哥給你買。”
兄妹兩個第一次請大家來家裏吃飯,盛情款待說不上,但餐桌上總歸樣樣得有一些。李靖負責盤算菜品,棠梨負責提醒。可能是因為年齡的差距,棠梨從小到大就沒有與李靖有意見不和的時候。快出菜市場的時候,李靖反複的問的棠梨,“都買齊了嗎?”棠梨思索的看著手裏大包小包的東西。不太確信的點點頭:“應該是的。”
這個大型的農貿市場離李靖他們住的小區特別遠,坐公交車來回得將近兩個小時。都走到公交車站了,李靖還在扣著腦袋想,是不是忘了買什麼了。直到棠梨放下手裏得袋子冷的搓手的時候。李靖才猛然想起:“我就說忘了什麼吧!”